顧蒹葭見他輕抿唇角,語氣裡儘是歉意,不似作偽,一時不知他想甚麼,可也不好再說甚麼,隻嘲笑一聲,不再說話,轉頭看向窗外。
她一怔,李景喻已翻開轎簾,站在車頭,雙目嚴肅的掃視幾人,睨著那壯漢寒聲道:“幽州祁王府李景喻,夠不敷管你的事?”
李景喻坐在她劈麵,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檀木小幾,案上茄皮紫釉獅耳琴爐裡燃著凝神香,嫋嫋輕煙升至半空,被從窗欞處漏出去的風吹散。
倒是李景喻隔著小幾俯身過來,要幫她解開纏在簪子上的流蘇。
“求求幾位大.爺行行好,再脫期幾天,想必......想必我夫君返來立馬就還錢。”
如此,就這般相處幾日,她對他漸漸放下心防,不再對他冷臉相待。
顧蒹葭皺眉,洛陽城郊向來龍蛇稠濁,更有從邊疆之地混入的流民,所謂三教九流之人,多不堪數。
“一對璧人,一對璧人哪。”
她頭上插的金鑲珠石胡蝶簪刮住了窗幔上的流蘇,流蘇上線頭麋集,如同藤蔓般纏著簪子,她一急,頭朝邊上扯,卻發覺底子無濟於事,簪子和流蘇膠葛的更緊。
正在她與簪子較量時,忽的,李景喻的手伸過來,按住了她亂動的頭。
顧蒹葭坐在車裡,聽的肝火中燒,蹭的一聲起家,就要下車與他實際,忽的,她雙肩一沉,倒是李景喻將她按坐了下去。
在她與李景喻為數未幾的相處中,她很少見到他笑。
顧蒹葭持續道:“表哥對蒹葭迴護之情至誠,蒹葭感激不儘,更無覺得報,若表哥有甚麼事是需求蒹葭做的,固然叮嚀蒹葭一聲便是,蒹葭毫不含混,可,若表哥對蒹葭存了彆的不好的心機,那表哥就彆怪蒹葭失禮了。”
現在,她跪在地上不住的朝那幾個大漢要求著。
她一驚,身子忙朝後退,要避開他的碰觸,卻被膠葛著流蘇的髮絲因慣力朝後一扯,扯掉了一小撮秀髮。
或者是,微乎其微。
可在天子腳下,此等恃強淩弱之舉,亦是未幾。何況,為何她聽這婦人的聲音如何有些耳熟?
她雙頰酥紅,半晌憋出一句:“謝了。”
顧蒹葭為粉飾難堪,撩.開車簾,瞥了一眼,就見火線門路中心,似是有三五個惡混正圍著一名年青婦人追打,門路兩旁圍滿了路人,對其指指導點,無人上前幫手,卻將這條本來進洛陽城的路,堵得水泄不通。
這類感受,仿似那天夜裡那一股索繞在心頭的似羞憤,又似害怕的情感,她順從著這突如其來的非常,身子繃住,一動不敢動,可手心卻不住的沁出熱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