軍中對私鬥固然比較忌諱,特彆公開持械私鬥,更是斬首示眾的重罪。但是持出鞘開鋒的兵刃砍人,和持未出鞘的刀劍打人,倒是兩本性子的事情了。上首的龐司馬神情更加猶疑不定起來。他看了看即將被拖出帳的宋小虎,此時宋小虎彷彿即將滅頂的人抓住了一根拯救稻草普通,臉上絕望之色已去,又泛出世機與生機。下方的李延昭被五花大綁著,倒是一臉正氣,一副大義凜然的神采。再看向中間,趴跪在地的張馳亦是一副猶疑的神采。龐司馬開口扣問張馳:“馬倌所講但是真相?”
龐司馬在帳外問話的聲音倒是傳過來,三人俱是豎起耳朵諦聽。
頃刻一片甲葉鏗鏘聲響起,一乾鐵甲銳士將二人拖出司馬大帳,便找了塊空位將二人安排於地。兩名銳士取過水火大棍揚起來便開打。
半晌以後,龐司馬猛地一拍桌子:“宋小虎淩辱袍澤,公開私鬥,拖下去打二十軍棍!馬倌李延昭,雖出於義憤,意欲製止宋小虎淩辱袍澤,但是亦是參與公開私鬥,著即拖下去,打十軍棍。張馳免於懲罰。來人,拖出去,履行!”
不久以後,中間的周小虎也領完了他那一份二十軍棍。那高亢的嚎叫聲才漸漸弱了下去。被罰軍棍的兩人俱是俯臥在地,喘著粗氣。
李延昭卻回身對那軍士道:“足下站在人群中,會有火線的人時不時地遮擋視野。目力所不能及之時,不免會有些竄改卻被漏看疇昔。方纔場中經曆了統統事情的便是我三人,世人之間,相互遮擋,管中窺豹,斷章取義之事亦是不免。倒是獨我三人所講比來究竟。”言罷他轉頭望向上首的龐司馬:“請司馬明察。宋小虎此人淩辱袍澤,詐取財帛,公開私鬥,端得是可愛萬分。但是罪不至死,小人雖對其人深惡之,然卻亦不能令此人蒙冤而死。故小人大膽請司馬大人慎重量刑。”
“完了,完了,吾命休矣……”他在心中暗道。倘若不參軍,他底子不會把一介小小的軍司馬放在眼裡。但是祖輩父輩善於軍伍,將他塞到這廣武軍當中混資格,以便混下些許軍功,便將他升為將吏,調離廣武。畢竟廣武出於涼州出隴西的邊疆之上。固然此時隴西尚在原晉王部下陳安手中,但是此時天下風雲變幻,誰也不敢必定劉趙將來不會兼併隴西。待到當時,劉趙如有劍指涼州之意,廣武便是首當其衝。
回帳中拿了碗筷籌辦去夥房的諸人趕到之時,倒是恰好目睹了李延昭被五花大綁押走的景象,世人均是驚詫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