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婦人腰背挺直,法度有力,看起來年紀並不太大,頭髮卻已斑白。她的麵上覆了一張薄薄的銀質麵具,擋住全部額頭和左半邊臉頰。從她暴露的右半邊臉來看,眼角雖有細紋,卻豐頰杏目,年青時應當也是個美人胚子。
好一會兒,她儘力地厚起臉皮,說道:“嗯,的確真情可貴。實在我也……我也非常承情,承情……”
景知晚沉默地看著她的行動,眸心輝芒淡淡,似有難過之意。
阿原記起本身對景知晚那如有若無的好感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低喝道:“冇有!景知晚也是個賤人!大賤人!今後你若看到我再對他動心機,你直接甩我三個大嘴巴子!”
阿原笑問:“可曾好些了?檎”
景知晚步下榻來,一步一步,有些吃力地走到窗前,聽得窗外雨聲瀝瀝,主婢二人已走得遠了,方淡淡道:“是的,這纔是她的賦性。她不再唯唯諾諾,瞥見姑姑如老鼠見了貓。”
阿原做了個鬼臉,公然坐到床榻邊,如那日雨夜在板屋普通,替他按捏受太重傷的腳踝。
景知晚見她揉搓動手入迷,本已溫馨下來的眉眼不由微微挑起,“我如何瞧著……不像承情的模樣?”
景知晚輕笑,“你一忽兒說我對薑探憐香惜玉,一忽兒猜我和言罕見甚麼風騷雅事,怎不說我為你留在了這小縣衙,一片真情可貴?”
恰小鹿見雨大了,打著傘過來接她,見她怒意勃發走出,忙問道:“如何啦?”
景知晚已轉過臉來,麵龐轉作波瀾不驚的溫文澹泊,“姑姑,你返來了!”
更糟糕的是,她還未曾說完,臉龐又燒燙起來,再無半分傳說中她睡遍都城漂亮公子的風騷俶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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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夏姑姑又驚又氣,指住她道:“你……你還反了天了!”
知夏姑姑道:“她的賦性,我卻早就看破了!她就是跟她媽一樣的狐媚性子,隻是不敢明著閃現出來,背後裡利誘你寵她寵了十幾年!隻恨我當年不該一時心軟,留下這禍害,害苦了你!”
小鹿已看出蜜斯動了心機,卻不曉得現在的蜜斯還能不能一氣將這典史大人拿下,故而未曾跟來守門。現在見阿原摔門而出,目光由不得往屋裡探了探,悄聲問道:“有情敵?”
他終究輕聲道:“姑姑,或許她是禍害。但留下她的,是我。十八年前是我,十八年後,也是我。”
微暖的燈光下,他的眉眼溫和得出奇,也都雅得出奇,阿原一時便看得入迷,不由頓住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