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雲暖絕望地合上雙眼。
婦人坐於床沿,手悄悄撫摩著女兒白淨柔滑的臉頰,目光柔得化出水來。
真娘端著藥碗,翻開繡線軟簾,走進裡間。瞅了眼床上病重的主子,低頭拭乾眸底的淚水,上前蹲了身勸道:“奶奶,該吃藥了。”
瞪了眼跪著的人兒,再回身正見白雲暖一口心血噴出,身子側歪著倒下,麵如死灰。
這一世,她必不再重蹈覆轍。
“真娘,這麼大的事如何能瞞著奶奶呢?”
她嘲笑著,用儘生命的最後一絲力量說道:“我幾次奉告過你,翰哥兒是你的親生骨肉,你為甚麼就是不信?你甘願信賴你那與匪為伍的mm,也不肯信賴我,合著你的好妹子一起害死了本身的親生兒子,哈哈。章乃春,你該死斷子絕孫!”
話還冇說完,隻見一丫頭從外倉促跑了出去,跪在床榻板上含淚即道:“奶奶,奶奶,少爺他……”
“大過年的,如何一睜眼就哭呢?”白薑氏言語含著一絲責備,笑容卻更加寵溺,“過了年就十三了,豆蔻韶華,都能夠定門婚事的年紀,不興再如許小孩子脾氣,謹慎你哥哥曉得了諷刺你。快起床,你父親和哥哥在外院等咱呢!”
章乃春的神采在視野裡垂垂恍惚,聽不見任何聲音,身子緩緩向後仰,終是倒在了床上。
湘簾以內,是一間樸實又高雅的少女閨閣,中間用瓔珞穿成的珠簾隔出兩個空間。
真娘冇有攔住,亦跟下落淚,口中怨道:“不是交代你瞞著奶奶嗎?眼下奶奶身子骨弱,如何聽得這動靜?你這性急投胎的死蹄子,等奶奶身子好些,你再來稟報也不遲啊!”
真娘不敢有違,隻好回聲出去,招了廊下的小丫環去報信。
這身子的元氣是早被十病九痛掏成了虛空,要不是放心不下翰哥兒,她這口氣下不去,恐怕早就歸於灰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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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那種又暢快又擺脫的情感,分外龐大。
生翰哥兒時落下了病根兒,本就湯藥不竭。厥後丈夫章乃春被小姑子章思穎調撥,接踵納了幾房妾以後,對她態度漸冷,章家人待她也驕易起來。她是以非常受氣,鬱結成疾,在病榻上纏纏綿綿一臥便是五年。
母親還是和疇前一樣斑斕,喜好穿素雅淡淨的衣服,粉麵含春,丹唇帶笑,彷彿神妃仙子。
白雲暖搖了點頭,靠著身後團花引枕,眸光有些浮泛,她轉首問道:“翰哥兒今兒如何冇過來?”
真娘慌了,趕緊上去又是喚聲又是掐人中,手忙腳亂個不斷,最後見主子隻口口聲聲地喃叫著“翰哥兒”,隻好回身喝令雨墨道:“還愣著乾嗎,快去請大夫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