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清著了一身石青色的素布胡袍,隨行在這商隊中,心中有些煩急,不時抬眼望望四周,除了高凹凸低的黃土坡,卻再無他物。眼看著已是傍晚,隻怕今晚又要露宿野地。
穆清未曾推測本身能夠有如許大的力道,這一紮竟紮透了他的腳背,直穿上天。那大漢“嗷嗷”地嚎叫起來,卻被釘在了原地不敢轉動,稍一掙紮並撕心裂肺地疼痛,一時倒將她撇在了一邊。
那哢嚓哢嚓的鈍重腳步聲已然踏到了她身後,彷彿隻隔了那層土坡。土坡並不非常高厚,他再往前走兩步,便能看到她。穆清嚴峻得幾近要昏迷疇昔,握著小銀刀柄的手不覺加足了力道,隨時籌辦抽出。那腳步聲在土坡背麵頓了一頓,又一步步地走遠了,她重撥出一口氣,高懸的心一下落回原處。
幸而她身量纖小,一時倒無人重視到她,一口氣跑到土坡邊,一閃身子,便隱在了黃土坡背麵。她背靠在土坡上,大口大口地直喘,一顆心在胸膛內狠惡地撞擊,好似隨時要從口裡吐出來一半。
穆清抬手將臉上的紗帛又往上拉了一把,順勢換了個手握韁繩,甩一甩痠麻的胳膊。也不知怎的,她俄然感覺此時的喧鬨得有些奇特,竟無一絲動靜,透著些暮氣沉沉,總有哪處不大對勁。
隻是石家商隊並不路子樓煩,倒是繞行至雁門關。那倒也無妨事,她若在途中距樓煩比來之地離隊,自前去,隻消半日路程,便能到達樓煩。因而她請過一頓酒,付過隨行的資費,當下便說妥了。
緊接著大刀便朝著她的頭橫砍過來,她驚叫一聲,捧首矮下身子,躲過一刀。低頭時正見腳下寒光一閃,一支利箭躺在她的腳邊。她毫不躊躇地探手抓過那支箭,大漢的腳麵離著她不遠,隻一抬手的間隔。她舉起利箭,使足了力量,向著他的腳麵狠紮了下去。
她按著胸口彷彿四周亂竄的心跳,回身張望了一眼,這夥匪盜人數浩繁,構造有序,目睹石家兄弟所帶的人逐步不支,也許支撐不了多久。如果再有賊人留意到她,或是待那遭她箭鏃釘腳的大漢,自劇痛中回過神智來,恐再殺將過來,她再無抵擋逃脫之力。
“你們幾個,去那邊土坡背麵瞧瞧,可另有活口,彆教人走泄了動靜,轉頭再帶官兵來剿。”那粗啞的大嗓門,忽地囔出了這麼一句。
不出十來下,劍卻俄然被架住,轉動不得。她展開眼,那大漢的寬麵大刀正抵架住她的劍,使力往下壓,她那裡有力量經得住這番角抵,支撐不了多久,那大漢忽翻手向上猛挑她的長劍,劍立時被挑飛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