晉祠座於晉陽城西南,倚靠著懸甕山,綿綿汾水的一支流入祠內,散成數道泉渠石塘,捲菸嫋嫋從不竭絕。
李世民解上馬鞍上的橫刀,投擲向唐國公。他得了兵刃,又來了援兵,膽氣立時壯起,吼怒一聲,甩開刀鞘,四周抵擋砍劈疇昔。
杜如晦毫不起眼地站在柏樹暗影下,卻偶然去看那祈雨典儀,時不時掃視高椅上的大小太原郡官員,細觀他們身邊及身後的動靜。
目睹著他腹背受敵難以抵擋,恰是岌岌可危,或許下一瞬息,便要刀落血濺。杜如晦心下重重一頓,估摸著此時李公險急緊急,驚怒齊發,這把火燃得正到火候。他高舉起手中的長刀,著力揮下,鋒銳的刀刃帶著一道凜冽的寒光,自上而下地揮落。
跟著來瞧熱烈的公眾,被隨行的兵卒攔在門外,不敢往頭裡擠。待前麵大小官員儘數入了祠內,按序落座,兵卒方開了個小口,三兩個地往裡頭放人,典儀台前再圍起一圈兵卒,使得公眾隻在圈核心觀,不得再往裡擠。有些功德的,為瞧得縱情些,竟攀爬上了牆頭樹梢,探身向內俯瞰。
約莫小半個時候,巫女收了舞步,悄悄回到天師身後站立。天師執起一段青竹竿,口中降落吟唱,念唸叨叨,卻不知在念些甚麼。
王威與高君雅二人多少已泛出些不耐之色,亦偶然於這祈雨典儀,一會兒窺視李公神情,一會兒拿眼往圍觀人群裡頭瞄。從杜如晦所站之處望去,兩人形景儘收眼底。
待他將這一片完整地轉走過,時候方纔好,典儀的鼓聲在大門外隆隆響起,大門敞開,唐國公行在頭裡,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王威與高君雅,二人皆低頭緊隨,不交一語,便是連目光都決計避開去。再今後便是太原郡諸官。
“萬要謹慎。”穆清又追出兩步,遊移了一息道:“有樁事兒,待你返來時再告予你曉得。”她也不曉得杜如晦究竟有無聽到背麵那一句,他徑直翻身上馬,抖開韁繩,一溜跑出老遠,再無轉頭。
阿達憨直點頭一笑,“娘子放心。”
典儀台上已然擺放了一溜的杯盞,天師親身抱著酒罈,邊走邊傾倒,滿斟上烈酒。撤開酒罈背工指青竹枝,在每個酒盞中悄悄一點,滴撒稍許酒液在大蜥蜴額頭,隨後置酒盞於木盤上,仍舊由巫女們捧了下典儀台分發予世人。
未幾時,幾名巫女天師嚴肅持重地自井泉背麵轉出來,於典儀台前站了列,一名年過半百的天師在前,四名身著近似鱗甲片狀裙衫的巫女,分兩列垂手在他身後站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