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清偶然去諦聽,雙手覆搭在小腹上,緊盯著唐國公身後那一世人裡,一抹熟諳的身影。昨夜他輕撫著她尚平坦無痕的腹部,一遍各處囑她莫再四周亂跑,安生在晉陽候著。萬不能如在餘杭時那樣,肆意妄為地跑來尋他。
乾陽門前的聲響漸熄,自閣子內四周敞開的流派向外望去。底下隻剩了數十人。簇擁著一名少年郎將。長孫氏順著穆清的視野一同望去,細聲道:“眼下全城的百姓,連同我們這些女流,全要仰仗著四郎鎮守。”
晉陽城彷彿徹夜未眠,全部城如同一鍋煮沸的沸水,大大小小的水泡沸沸揚揚地翻滾著。各坊間皆戶門緊閉,平常百姓少有人曉得究竟產生了甚麼,便是有曉得的,卻不敢開門上街去瞧熱烈。
“有麼?”穆清迷惑地回想在閣子中的景象,當時滿腦皆被杜如晦的身影占有,竟涓滴想不起其他來。“她願瞧便瞧罷,擺佈與我們並不相乾的。”
穆清隻得打起精力,對付過幾句。四人在閣子內坐了一會子,各懷苦衷,偶然多應酬,臨了還是長孫氏先說了要回府,這便散了。
說著阿柳本身也歎了聲氣,更放低了幾分聲量,“說來精華也有一十七了,按說早該許定了人家,卻還成日在虎帳中廝混,她親母又那樣……自是不會理她那些事了,你做阿姊的,原該替她……”
唐字大旗高高地揚舉著,行在最前頭,以唐國公為首的一眾郎將,身披甲冑,隨之躍馬揚鞭,浩浩大蕩地向南進發。兵卒的行列正有序地一一通過乾陽門,豆大的雨點開端啪啪地打落,敲落在兵士的盔衣上頭,激起出金鐵相擊的鏗鏘之聲。
“謹慎是天然的。”穆清交疊起雙手,深吸著氣,想要嚥下泛上喉嚨的噁心感,過了半晌,才緩過氣來,“禍事也不是謹慎謹慎便不來尋人的,世事老是如此,越是驚駭甚麼,便來甚麼,躲也躲不過,乾脆隨其天然罷。何況,行至本日,我還怕那些個無端生起的禍事不成。”
阿柳忙不迭地點頭,“恰是,恰是。”
高傲軍開赴那日天降了水,雨便未曾停歇過。雨點子並不大,悉悉索索地如連線似的直下了半月不足。阿柳在正屋裡頭陪著穆清說話,手中總捏著一兩件針線活,兩人從敞開的正屋門望出去,三歲的拂耽延手中揮動著一柄小木劍,學著他阿爹的模樣,一招一式揮得似模似樣的。
“你安曉得就是個小郎呢?”穆清斜睨著她,彎起笑眼,“小閨女也未可知,我倒是盼著個小閨女,詳確教養著,不能再如精華那般粗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