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了小半日,嘩嘩激越的水聲越來越清楚,這吵雜不斷的聲響,倒令穆清多少安寧下心來。馬車緩緩停下,駕車的車伕隔著簾幔向內稟了一聲,“顧夫人,這便到了。”
“阿達自會護著娘子回餘杭去遁藏。”阿達沉沉一頓首,接過杜如晦未完的話,又擺手笑了笑,“阿郎放心,娘子善謀,豈是個好玩弄的,她既說了,勝算便有十之**。”說罷弄妥了馬鞍,翻身上馬,“這便去了,阿郎且等信兒。”
“她能作下保來?必能擯除了犯兵?”裴寂進步了嗓音,針鋒相對。
李世民笑指著裴寂道:“裴先生若輸了呢?難不成便要了他這項上人頭麼?”
阿達催著馬,繞開汾水自北城門出了城,一起緊趕,不敢讓馬停下喘一口氣,還是未追上先頭出去送信的那人。他愈發不敢停歇,依著穆清的叮嚀,徑直往南去攆李公的雄師。一氣兒奔出百多裡路,直至遠遠地遠瞥見巨大的旗號飄蕩,上頭鬥大的“唐”字忽隱忽現。
長孫氏端坐在車內,希冀出城的路程長一些,再長一些,她的指甲隔了衣料,用力地摳擰著本身的腿,腿部傳來的陣陣刺痛,卻分離不去她現在心間正煎熬著的惶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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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此處,穆清輕聲一笑,“長孫夫人雖聰明機靈,氣勢上卻實在輸了精華一大截。”
他跑至大帳前。戍衛的兵卒入內通稟。帳內正議著事,隻聽得一個聲音在說,“前腳纔出了城,後腳便教人掠了城去。若要退守。卻往那邊去退?”他模糊認得這聲音。恰是那位與嗜賭成性的裴宮監。
“自打出了晉陽城,便未想過退守。”這是李世民的聲音,“既已打了旗。唯一起直攻入大興城,方有前程。若此時撤了兵,今後有何顏麵再抬起那麵旗?再者,金城郡的薛家與我們同時舉兵,退回晉陽,剿了劉武周,退了突厥,我們的兵力所剩多少?屆時薛舉趁虛引兵來奪城,一樣不敵,晉陽還是要拱手出讓。”
步隊最末的步行軍正原地憩息,陣隊不散。遠遠地見一騎飛奔而來,便有一名校尉領著幾名兵卒上前查問。
阿柳率先撩開簾幔下車,穆清伸了伸腿,探手重撫了幾下小腹,一麵扶了阿柳的部下車,一麵叮嚀道:“去請你家夫人下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