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張長史一案,若破敗了,尚可迴旋。這一遭……”他的聲音中驀地升起了寒氣,“再無餘地。故此你莫複興憐憫之心,切莫節外生枝。”
杜如晦垂眸俯視了她半晌,嚴明地向她道:“穆清,此次非同普通,你莫再加橫手。”
“本日這一去,便再不比在家中。你本就資質極高,我自是不擔憂你出息,隻要三點,你切要服膺,謹慎,啞忍,保命。特彆要記得,性命最是要緊,萬事以保全本身為先。”
阿月一咬牙。抖動手將身契湊到燈火上,火苗舔上薄紙,騰地躥起一團火焰。一兩息的工夫,身契已捲成了一團黑灰,落於地下,四散開來。
穆清笑著執起絹帕,拭去她麵上的殘淚,“自此,便再無阿月,隻要晉陽宮人郭月娘。”
阿月看了看身契,再看看穆清,躊躇了好半天不動。阿柳燃起一盞燈。遞到她麵前的桌案上。
每日晌午有麵孔肅板的老年宮人來教她端方,中午今後又有伶人來教習拓枝舞,甚是峻厲,常常練得她羅衫浸濕,腿骨痠軟,腰如同斷了節普通,還得忍著眼淚,強打起笑容往下跳。跳了十來天,倒漸入了佳境,連那嚴苛的教習亦讚成她極具天賦。
“雖不能高深,卻也能舞上一舞。”阿月謙遜地答道。
“一名寒微宮人,就能逼反唐國公?我倒是不大信的。”穆清回過身,搖擺著頭道。
正殿內酒宴正酣,燈火透明。宮人或端持著奉食的木盤,或忙著搬抬酒罈,來往馳驅,無不經心極力。阿月足足眺望了正殿的燈火近一個時候,正拿捏不定是否會召她前去,有個小宮人推開門,探頭問道:“哪一名是月娘子?正殿急喚著去獻舞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