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王雖病中,但為了不隔斷耳目聽聞,杜如晦每隔一日便遣出兩名標兵,往高墌四邊去刺探。頭一批的兩名標兵返來時報稱,薛舉派了宗子薛仁杲扼守在了高墌,按兵駐紮,薛虎帳中安靜如水,紋絲不動。
“也無甚大事。”顧二孃勾起精美的嘴角,“不過是想著你遠途返來,阿翁必然要召了你去問話,這一起勞累的,腳都未曾歇一下,一口涼漿酪都未曾吃過,便要去聽那些煩人的訓話,實在煩累,故……”說著她也不往下說,麵上的笑容更加的密切。
二萬兵馬,對陣二十萬薛軍,怎的也是個以卵擊石的勢態。杜如晦卻道有七成勝算,她便堅信不疑,隻盼望著這場戰事儘早結束。
次日午後,孔殷的軍報連夜送進了大帳中。軍報來自寧州,新任的寧州刺史急報薛仁杲圍攻寧州。及到此時,杜如晦驀地覺悟,薛仁杲撤開雄師,原是傾巢而出攻打寧州去了。而眼下的高墌,竟隻留有戔戔幾百薛軍駐守,幾近空曠了。
“待你哪日登了基,擔當了大統,便遣他們上陣殺敵去,瞧他們究竟有多大本領。”顧二孃噘起嘴,唸叨著幾句氣話,末端又哀歎一聲,“我倒有個疑慮,照著那起子老匹夫如許挑釁是非,可另有你擔當榮登的那一日?”
薛仁杲在寧州吃了虧,回身想要再回高墌,那裡另有進得去高墌城,一怒之下,抓按了從高墌那一場殛斃中幸運脫逃出來的幾名兵卒,當眾敲擊碎了他們幾近滿身的骨頭,在他們愈來愈弱的慘呼聲中,薛仁杲大聲放言,“倘再有棄陣不守的,便以此為例。”
“你在外頭吃了癟,返來倒拿著我們女流撒性兒,我竟不懂這個理。”顧二孃自菱花鏡前站起家,扶了扶髮髻上的一支四蝶鑲玉的金步搖,麵帶挪揄挖苦道。
薛仁杲竟不氣惱,兀自進屋在案前散腿一坐,沉喪著臉,“你嫌我受得還不敷麼,莫提那些糟心的。”
穆清的心焦公然於幾今後作了個了斷,快得令她有些措手不及。
薛仁杲低頭不語,心中冇法附和得更甚,自道,到底是二孃曉得我心,我心中痛苦,父親即便生養一場,曉得的竟不及她十之一二。抑或他底子不屑曉得,貳心中除開帝位,再無彆他,更不必說父子常情了。
提起父親,薛仁杲便坐不住了,“既無事,我還該往那邊去見過父親。那些仗著年事資格的老匹夫,在父親跟前本就嘴碎,倘使再教他們捏著個話柄,給我按上個把罪名,且有得說道,再將你饒出來一通說,更要惹得父親起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