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後悉悉索索地幾聲響動，少頃，門吱呀一聲謹慎地開了一道縫，阿月敷了素粉燕支，仍顯著暗澹的臉呈現在門縫邊。R1152

隨車而來的還是是吳內監，他的話音如同當頭而下的利劍，將鮮於夫人臉上的端肅傲然瞬時劈了個粉碎。

吳內監的神情未有大變，隻通俗地一笑，低聲極快地說道：“請夫人謹慎保藏，轉交予杜長史，隻需順著這份名錄查去，定能事半功倍。賀遂將軍的話已帶至，老奴不便久留，先行辭職。”

穆清抬手攏過髮鬢，正了正髮髻上的寶相花簪子，掀起簾幔款款下車，吳內監忙伸脫手臂，搭扶了一把，“還是上回的那間配房，夫人自行拿捏著，莫拖得太久，教人起疑便是。”

“陝州總管府長史夫人，賜車駕代步。”

穆清的手掌中俄然傳來一陣非常，似有一團被揉捏緊實的熟紙被塞入她的手掌中，她驚詫昂首看向麵前的吳內監。

“杜長史與夫人當真是伉儷情深，離那麼一時半刻亦難捨，真真是羨煞旁人。”清楚是一句頑笑話，這道聲音說來卻實在夾帶著酸澀尖刺普通。杜如晦手指一鬆，穆清趁他用心的刹時脫開了他的手掌，回身向說話那位華貴婦人施了一禮，“鮮於夫人，經年不見，可安否？”

“顧夫人這便折煞奴婢了。”吳內監笑眯眯地躬身攙扶，“原是奴婢分內之事，更何況……”

朱雀門外候等入宮的幾名官眷，有哪一個不知鮮於夫人的夫君，恰是秦王妃嫡親的母舅，前朝未忘時便遭流徙嶺南，按理說此時已是李家坐擁了江山，不知何故，這位原該高官厚爵的高公，卻遲遲未歸。

此時穆清坐於簡樸的青篷馬車內，車外不時傳來“杜長史”的號召聲，她撩起窗格上的簾幔，偏頭瞧幾眼馬車一側安坐於頓時的矗立身形，初夏的光輝陽光在他的脊背肩膀上勾畫出沉穩安閒的線條，不時轉過甚向喚他的人點頭淺笑。

若說上一次年節中進宮拜賀領賞時，長孫氏賜了車駕是出於美意，為了在鄭氏眼皮子底下搶出些時候，好教穆清有機遇同阿月會晤，那麼這一次便一定安了美意的。當眾示靠近，乃至要蓋過自家舅母的風頭，這不是成心要令她受滿長安的貴眷架空，又是甚麼？

鮮於夫民氣不在焉地虛應了一句，心內暗諷，既有馬車出來接人，那裡輪獲得這顧氏，這宮裡的馬車，是大家都坐得的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