猶記得初見時的意氣少年郎,現在已然王氣蒸騰。穆清無端地念起吳郡穹窿山上,袁天罡所言“破軍化祿”,竟映托了本日之象。
頭陣衝門的突厥兵中,忽跑出三二十名膀壯腰圓身形彪悍的軍人,渾身鐵甲披掛,在城門下分兩隊一字排開,各自抱著巨石,連身帶石地往城門樓投撞疇昔。緊接著第二隊亦飛跑猛撞上城門,就這般輪番撞擊。
“這便是我們玄甲軍。”魯阿六在一邊摩拳擦掌道:“瞧動手癢得緊,若不是要護著七娘,某定是要一同披甲上陣殺敵的。”
玄甲軍再勇畢竟統共才五百騎,既解了一時困,也偶然纏鬥,鬆開一道口兒,放歸那些突厥兵。
“狼崽子生猛得緊!攻城竟不使攻城槌。”魯阿六啐了一口謾罵道。
魯阿六焦灼起來,四下看望尋可退之路,若真殺將過來,他倒並不害怕,正躍躍欲上,隻這位娘子緊急得很,既拜托予了他,必然要保她全麵。“佯敗誘敵!”穆清驀地覺醒,伸手推了身邊的魯阿六一把,表示他快往下瞧。
李世民睜大了眼,難以置信地看了看穆清,又望向杜如晦,他亦唇邊噙笑點頭表示他接下。
穆清抿嘴含笑,成心不與他說那自留下的兩分,“連同我那嫁奩貝葉經,已悉數散儘。現在我再無謀生可賴,你若再棄我不顧,我便隻要溫飽困頓而結束。”
魯阿六緊盯上麵的陣仗,摸著鼻子想了一回她的話,猛地一拍地,“恰是這事理呢。”然後又偏過甚來看穆清,“要不都說七娘生就為配了杜阿郎來的呢,竟曉得這些個。這麼說來雁門竟是冇得救了?”
杜如晦的一邊肩膀轉動不得,他伸出另一邊手臂,將她攬到近前,俯身埋頭於她柔嫩的發間,啞著聲音道:“再不會教你離了我去,便是要死,反正也能在一處守著。”
突厥精銳殺紅了眼,殺氣一起,絕難就此罷休。見隋兵向兩側撤兵,豈有不追著剿除的理兒,俱策馬猛趕,一時突厥精兵主力分開兩路,往兩側打散。
卻還是不見李世民的身影,穆清心下起了忐忑,莫不是軍中橫生了甚麼枝節?杜如晦尚在營帳中躺著,萬不能出甚麼異數。
隋馬隊加快了馬速,發足了力撤逃,突厥人緊追不放,愈跑愈遠,幾近快到他們四人藏身的山坡下。
卻不容她再疑問,場下又是促迫的一陣鼓聲,不知從哪兒猛衝出兩支馬隊,雷霆萬鈞,長槊齊向前傾,忽地一陣便猛穿紮進了突厥的精兵陣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