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如晦撩開簾幔,四下看望了一番,縮回車內前俄然伸臂向東麵一指,“往延平門入城。”車伕點頭回聲,忙不迭地調劑方向。
隔間內另有一麵窗而坐的人回聲站起,快速回身,孔殷地向她瞧去,目光肆意地在她臉上、周身流轉,彷彿能瞧出她任何一處藐小的竄改似的,毫不在乎她微微蹙起的眉頭,直到她抱著孩子,略欠了欠身,禮數全麵隧道了一聲“賀遂將軍安好”時,他方纔恍恍忽惚地挪開目光。
穆盤點了點頭,“倒也不全為阿兄一人,這廝惡貫充斥,殘害人的手腕真真教人膽怯,原也該教他了償一番,現在算是寬恕的了。”
杜如晦沉默一笑,“有件物什,還是教你見一見為好。”
“倒還認得阿母。”杜如晦在她身後嗬嗬笑道,腔調中掩不住的欣喜。
他既不肯說,穆清也不好再問,且她亦有本身的事要忙,另有四郎纏磨著人,一時也顧不了旁的。
“七娘,有樁奇事,不知杜兄可曾提過。”康三郎憶起了甚麼似的,俄然提到,“這一遭返來的途中,在邸店入耳聞了一樁官司,說是……朝中有人,為圈占地步,惹出了一樁性命案……因在朝中有勢,這事兒便教生生地壓了下來。”
阿柳歡樂地笑著,忙將四郎送至她懷中。粉圓的小腦袋在穆清麵前昂起,當真地瞧著她的眼睛,眸子子滴溜溜地在她麵上轉了好幾圈,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獵奇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摸,俄然咧開小嘴“咯咯”一笑。
穆清不由得在遊廊上頓了頓腳步,滿院的平安靜好,使她心起彷徨,不由思疑本身是在夢中。
眺望疇昔,長安城還是好似一隻趴伏著伸開大口的巨獸,天氣昏沉,烏雲壓蓋,全部長安的上空正醞釀著一場大雪,滲骨的陰冷像絕了江南的夏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