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尹德妃賜陝州總管府長史夫人車駕代步。”內監拖長了調子宣道,門前的女眷們麵麵相覷,皆不出聲,大家心中俱已大浪滔天,有人乃至已開端策畫,年節中是否要往永興坊遞張帖子,有人暗自思忖著要將原送往杜府的節禮換上一換方好。
那老內監拒不肯收,連連擺手,還是精華上前,抓起他的衣袖,硬是將囊袋按入他手中,笑道:“內監這般客氣,倒教我們姊妹的臉麵冇處放了,如果決計不肯收下,隻怕精華同阿姊全部年節裡都要惦記取這事,吃睡不安,頑不儘歡的,可都是內監的罪惡了。”
精華在門邊側聽了一陣,出聲再催促了一遍。穆清隻得放開阿月的手,往門外走。
吳內監頓住腳步,向院內一間配房一指,“夫人可往內吃一盞茶,略歇一歇,老奴先往秦王妃跟前去覆命。”
老內監略抬了昂首,暴露一半側臉,倉猝道:“奴婢賤姓吳。顧夫人隨軍半年不足,軍中痛苦,熬得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也是有的,怎堪北風中立候半日,故太子妃與秦王妃特賜了車駕,還請夫人快些上車,莫遲誤了時候。”
戍守城門的郎將倒是一愣,官眷進宮本就冇有車駕接引的先例,便是一品的國夫人也得在朱雀門前候等傳喚,本日倒奇了,接連來了兩駕馬車,這倒是甚麼端方。這邊驚奇不決,下一刻隨車而來的內監所奉的宣召,更是令這位郎將並城門前諸位夫人娘子們驚得攏不上口。
那內監驀地回身,眯起眼睛望著身後那一駕幾近飛奔的馬車,心中恨恨地一啐,陰暗著臉,拂袖而去。留下不明就裡的朱雀門守將同一地思路龐大的官眷們。
穆清倉猝點了點頭,排闥而出。在後院整了整髮髻裙釵,擺佈看過並無不當,轉頭看看精華神情如常,遂掛上一副氣定神閒的含笑,舉步往北橫街走去。穿過北橫街,便是大興宮寢宮地點,如此後宮無主,諸事皆由尹德妃、太子妃與秦王妃一同籌劃,故元日拜賀,外臣在大興殿朝拜,官眷們便按品階順次於後宮正殿甘露殿拜過。
穆清從胸中長歎出一口濁氣,至此時她亦大悟,本來太子穢亂宮闈,色心尚在其次。聖上後宮嬪妃不在少數,李建成的威脅並不但僅來自於秦王,另有十來位未長成的小皇子,以這般齷蹉的把柄拿捏住他們的母妃,倒極是合適他的做派。他再許以這些嬪妃的母家恰到好處的恩德,使她們從中贏利,待到他爭奪皇權之時,抑或即位以後,這些人,便是他的倚靠的基石,至因而否堅固如盤石,則另當彆論。不肯與他站在一陣列的後妃,倘不得寵,倒也罷了,擺佈是無用的,若如阿月這般,在聖駕前能占上一席且有育有皇子的,自是在災害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