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夫人長舒了一口氣,彷彿終是等來了這一句似的。“阿母哪會有不放心,你原是最妥當不過的。你們兩又是從小一處長大的,早該如此,七娘年紀小,白遲誤了你這些年。隻要一樣,你須得去端莊稟瞭然你阿爹,再誠懇奉告了七孃的親父母,一應禮數都要全麵,不虐待了我的七娘便是了。”
當日戌時,杜如晦公然往漪竹院看望穆清。因不便在她屋中久坐,隻選了院中一座涼亭內坐著。亭四周綠竹婆娑環繞,亭內裡間有一尊石桌,並四個加了錦墊的腰鼓形石坐墩,桌上隨便擺放了一局棋,兩人坐著順手落著棋,阿柳在亭內點了兩盞青瓷騎獸燭燈,置了小風爐煮著茶。任誰看來,都是穆清同杜如晦鄙人棋聊談,阿柳在一邊陪侍,並無非常。
月,踏春日。
原覺得庾立的馬會隨在車邊,冇想到撩起簾,看到的倒是讓她心中怦然的果斷的側臉,刻薄筆挺的背脊。杜如晦正騎行在她所坐的馬車一側,隨便地四周望著。許是感遭到她的目光,他側頭隔著鏤花車窗微一頷,算是號召過。果然守約前來了。
一時大師都不再言語。晚風起了寒意,棋盤上不成局的兩兩的落。杜如晦放下茶盞,“七娘可有甚麼籌算?”
阿柳默想了一回,搖了點頭,“未曾瞥見。”
“那日在河邊救上七娘時,便感覺這落水落得蹊蹺。翌日來探七娘,聽阿柳說了當時的景象,幾近能必定此事是有人蓄意了,遂趕回落河的地點,驗查過一番。七娘可記得,當夜除了顧先生和帶出來的那幾個主子,是否另有其他認得的人同去觀儺戲?”
未及她說完,話便被打斷,“七娘或有所不知,我曾有過婚配,隻因宦途不順,餬口顛沛,四周展轉,雖也出身大族,但賜與不了光榮安閒,扳連了高門大戶家的娘,使得她整日鬱鬱苦不堪言,既她不肯隨我四周顛簸,便隻要放了她歸家。現在蒙顧先生看重,我倒是不敢受的,亦不想再扳連顧先生家的小娘。”
“恰是呢。”穆清同阿柳同時道。
穆清冇有推測會有這番坦誠,惶惑不安的說:“七娘僭越了,實在杜先生不必……七娘隻是……”竟一時語塞了。
“倒是個生臉。”阿柳非常必定的說,“阿郎身邊使喚的人未幾,常日裡都是熟稔的。”
“七娘落水是在右邊的河道邊,隻要在左邊的配閣上才氣清楚地看到全過程。七娘再細想想,阿誰前去傳話的小廝,恐怕他便是受了教唆去下狠手的人。此人必然是見過七娘,曉得七娘樣貌,而阿柳卻感覺是個生臉的,因冇見過或偶見了也冇在乎的,必不是府中的人。不在這府中,又曉得府中人事的,七娘以為會是甚麼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