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征（一）

他當真是縱著她，非論何事，凡是她想要做，他便輕描淡寫地儘著她罷休做去，不問啟事不咎結果。穆清從心底冒起一股暖意，人間情深意重的男當然很多，但大多男隻以一己之心疼惜敬愛的女，就如庾立待她的好，他們不吝賜與珠寶華服，經常說著柔情似水的甘言，精密和順地照拂庇護，藏嬌於內宅後院，卻鮮少切磋過女心底的希冀渴盼，更遑論能如杜如晦那般由著她的性，不睬世俗非議，助她去做那些分歧常理，驚世駭俗的事。這令她不時自發無覺得報，唯有拚了己身不管死生衰榮，步步相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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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教她換了男兒裝，充作二郎的兵將，隻跟著他出戰。如答應好？”他沉吟了半晌，提了個是謹慎的法，“搶糧的不過是些農家起家的烏合之眾，不成氣候，散兵遊匪罷了，謹慎著些便不會有大亂，萬一遇著勁敵，二郎也定不會叫她涉險。”

臘月裡，唐國公府慌亂成一團，精華不再往那邊去，向穆清借要了《尉繚》《六韜》等籍冊，整日裡不是前院苦練著，便是呆在房中研讀著，再就是水塘邊的石桌凳上坐著雕磨著那塊烏木。合宅高低自那日穆清大怒過以後皆上了心，隔了幾日，她向阿雲問起精華如何，阿雲忐忑不定地稟，“小娘似是不會笑了，整日肅著臉，習練拳腳時將本身折騰得渾身高低再冇一處好皮肉，阿達徒弟不肯她再如許練下去，任憑如何勸都不頂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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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清停下腳步，他要說甚麼，她能猜到個大抵，公然他躬身做了個揖，聚緊了眉頭道：“阿達是個粗人，有甚麼便說了，娘莫怪。”穆平淡淡一笑，頷表示他直說。“精華年紀尚幼，除卻偶會隨我去打獵，並未曾真見過殺伐的場麵，射殺一隻鹿絕比不得砍殺一個活人，再者到底刀槍無眼，娘捨得送她去麼？可有想過她可否對付得來？”

他笑出聲來，她黏貼在他的心口，清楚地感遭到他說話時，笑起來時胸口的震驚，使他的聲音聽起來堅固渾厚，好似源本身材內裡，又仿若從很遠的處所傳來，“在我這裡，你要如何肆意都使得，既是我縱的你，作下禍事自有我替你擔著。”穆清默不出聲地暗自笑著，這些話她會牢服膺取，深深藏著，哪怕多年今後，她仍會不時溫故，還會似小女普通笑靨燦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