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出城的步隊連同那幾桿高大的旗號都再望不見,穆清才下城樓,謝過劉大,牽了馬冷靜地低頭往回走。冇走幾步,劈麵三輛唐國公府的車駕向她衝來,她從速收了神,往一邊站靠。馬車在她跟前漸漸停了下來,最後那輛車的簾幔被掀起,長孫娘子自車高低來,嫋嫋的走到她跟前。穆清看著她稚氣的麵龐和身形卻頂著一個婦人的傾髻,一時不及反應,怔了一息才驀地覺醒,略欠了欠身稱道:“長孫夫人。”
明顯長孫娘子還不慣這個稱呼,彆扭在臉上一閃而過,旋即又規複了端莊風雅,與穆清對禮了。頭裡第一駕馬車的簾幔翻開,有個婢女號召著,“顧娘子請往這邊說話。”兩人一同走到馬車邊,婢女向穆清招了招手,表示她湊到近前。“你看我能支撐到懷遠否?”竇夫人的麵色愈發慘白,儘力地支撐起家體,毫無赤色的嘴唇張合著,吃力地說出每一個字。穆清伸手略探了她的脈象,即便不精於此道,她也清楚地探知她已氣若遊絲。
他點點頭,淡然道:“安康便好,這是我欠著她的,當今幸得了補,我也能無愧了。”穆清怏怏地坐回原處,撇了撇嘴,覺著這一番逗弄甚是無趣,便不再往下搭話。忽又想起了竇夫人給的手劄,從布包裹內抽出那隻扁木匣,遞與他看了。他隻略翻看了兩眼,謹慎地將手劄重又封回匣內,喃喃道:“她終還是方向二郎多些。”
此時跟前無人,空蕩蕩的城樓上隻要風聲哭泣,她的眼眶裡頃刻盈上了一層水光,視野變得恍惚不清,從速抬手去拭擦,一轉眼,他們已穿過城門。她回身跑到另一麵城牆邊,正瞧見杜如晦於頓時轉頭張望,許是已瞥見站在城樓上的人,他抬開端,臉上揚起一個溫暖的笑。
他揚起嘴角,搖了點頭,雙眼仍黏在她身上。穆清微眯了眼,整小我靠疇昔,下巴抵在手背上,緊盯著他臉上的神情道:“高家的大娘,你可曾忘了?”
穆清策馬回到家中,阿柳已將一應物什備妥當,自換上了短褐,見她返來,緊著替她換上一身男人的織錦翻領對襟襴袍,束上革帶,足蹬了長靴,再重束了髮髻,雖身形上偏纖細,大抵看著也還像是個富庶人家的小郎君。阿柳退後幾步高低打量了一番,對勁地點點頭。穆清又喚來賀遂管事,叮囑了幾句,方帶著阿柳阿達往城西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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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清,你仔諦聽我說。”他俄然正色道:“你本就是個謹慎的,謹慎之上,再慎重三思,無非常的掌控萬不能輕舉妄動,凡事皆與賀遂兆商討了再行。事能成便成。若不能成便丟開手去,切莫逞強,保得性命纔是首要。”頓了半晌,他長歎一聲,“須知,人間再無人可替代你,要好好的返來。”她的臉埋伏在他胸前,拖著鼻音悶重地嗯了一聲,眼眶內澀澀的。濡濕了睫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