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杜如晦,穆清的眼淚順著臉頰不竭地滑落,和雨水混在一處,刺得睜不開眼。他果斷的眉眼,他溫潤如玉的笑容,他身上溫暖熟諳氣味,刹時充滿了她的腦海,她奮力掙紮起來,毫不能這麼早就隨阿爹阿母去了,她另有長長的與他一起的要走,就算天不留人,她還冇有好好地同他告彆,哪怕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麵,也要儲存復甦的認識。穆清將指甲直掐動手腕處的皮肉中,鋒利的刺痛刺激著她的神智,提示著她萬不能入眠,若能熬到天亮雨歇了,或許就有了朝氣。
過了好久,俄然感覺身上臉上又冷又痛,彷彿被傾瀉了大量冰冷的水。驀地轉醒,穆清發覺本身坐在一張高椅上,手腳皆被捆縛在椅上不得轉動,衣衫儘濕。頭頂雷聲轟鳴,閃電時不時劃過,照亮半邊天,粗大的雨線利刃一樣打在身上生疼。她花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,原竟是被人捆綁了置於瓢潑大雨中淋著,兀自掙紮了幾下,徒勞無用,穆清又冷又怕,渾身篩糠普通地顫抖,她能清楚地聽到本身的牙齒顫栗互碰收回的格格聲。
李建成的沉默對她來講太悠長,他的每一次沉重的呼吸聲都和雷聲一樣砸在她內心上,一麵等候難過一麵又希冀他的躊躇長一些,穆腐敗白他深思的時候越長,表白他對他父親的思疑越深切,終究她聽到他怪聲怪調的笑,口氣不再恭敬謙恭,“算著時候,杜克明也快趕到了,犯個夜對他還不算甚麼事。至於你們伉儷是否有緣再得見,全憑造化了。”
開初她驚駭地垂著頭,緊閉雙眼,乃至想摒住呼吸,不讓本身嗅到那潮濕陰冷的**黴變氣味。樹影扭捏,鬼影幢幢,垂垂地她感覺幾近要肝膽俱裂昏死疇昔,耳邊模糊聽到阿爹阿母說話的聲音,她彷彿瞥見阿母穿戴暖和潔淨的衣裙,慈和地笑著,伸手想要將她攬入懷中,她歡樂地靠近,也想儘快地讓阿母摟住,奉告她這些光陰七娘好生馳念她。她安靜地奉告本身,不消怕了,很快就會和這些土包中的亡者普通無二,成為他們中的一員,另有甚麼好驚駭的,也許還能見著阿爹阿母。隻可惜再也見不到他了,乃至還未真正地成為他的妻,便要天人永隔,她無私地但願他今後能一向記取她,不再采取其他女。
七夕夜驚
李建成微微一笑,“夫人的聲都顫了,但是駭怕了?莫怕,我本無歹意,請夫人來敘談敘談罷了,再借夫人的金簪一用。”說著他伸手自她的發間拔下那支雙疊寶相花墜細金珠的簪來,湊到麵前細細看著,“每見夫人必挽了這支金簪,想來應是敬愛之物,杜克明自當認得。”他從懷中取出一方絹帕,包裹了簪遞於身後的侍從,沉聲道:“進城後找個不相乾的人,速送至杜宅。”又從腰間扯下一塊木牌拋向領命的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