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史夫民氣中緩慢地掠過一陣陣龐大的欣喜,激得她渾身的毛孔都立起來,連連點頭,“我自是明白。”公開裡不斷地唸佛,平日進香公然不是白搭的,連菩薩都偏幫著。
長史的宅中一片歡娛,家仆們行走起來腳下俱歡暢,他們進宅後,竟無人留意。穆清冷酷淡地笑了一聲,轉頭輕聲同杜如晦道:“不過是一碗粥罷了,闔府高低奔波,當真寵溺得緊。”
“無妨,吐潔淨了便好。”穆清篤定地答道。廳內彌散著一股酸腐氣,沖鼻熏腦的。折騰了好一陣,終是漸平複下來。
車駛出了一段,杜如晦皺眉感喟道:“實是不喜與那長史膠葛,此次算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,好教他寫告稟的文書交差,不在中間難堪。他如果個明白的,今後便可相安無事。倘若他會錯了意,複興點貪念,膠葛起來,隻怕……”
此人甚是風趣,滿心滿腦的儘是病症和方劑,穆清忍不住輕笑出聲,“昨日才替他割刺了,湯藥還未曾下,本日便是來買這雞內金的。”
長史夫人攜著孩子出來伸謝,正聞聲說張長史原是與這位顧娘子的夫君瞭解,不由雙掌合十道:“真真是派好的緣分,要不怎說佛祖從不負人呢。”她自認定與穆清已是厚交,上前拉起她的手,“我們裡頭去說話。”
模糊覺著有人在瞧她,穆清昂首見是趙蒼,還不待她開口,他也不酬酢,隻孔殷地問道:“小兒疳積那方劑,可用了?快告於我知,可有見效?”
穆清忙堆起笑應著,“長史見禮了。”
才說完,二門內,張長史竟親身迎了出來,一麵走一麵口中稱道:“顧娘子來了?但是要劈麵重謝了。”
如此幾次鬨騰了三日,到了第四日一朝晨,門口便有人打門,阿柳去開了門,直愣愣地衝出去一名仆婦,大著嗓門囔:“顧娘子可在?快隨我去瞧瞧我家小阿郎!”
穆清聽著她這話,心知她成心要刺探些動靜,正中了下懷。“可不是。”她用心看看擺佈無人,抬高聲音向長史夫人道:“都說外放的官好過京中的呢,遠遠地離了京,纔好不是。”
長史夫人忙不迭的點頭,“恰是,恰是。隻我瞧著唐國公卻並不是那樣的品德,又聽聞他夙來好名聲,想來也不會……”
“我那裡就曉得甚麼醫理。”穆清歉然一笑,擺了幾分閒話的意味道:“倒是趙先生醫術了得,隻在軍中行醫豈不藏匿了?”
趙蒼哈哈大笑,麵帶對勁道:“某專擅跌打刀槍傷,藥理配伍,若非軍中,哪處能尋到這很多傷患來治?自一十六歲便隨軍展轉,這一手技藝全托賴了軍中踐行。”穆清心中暗說他公然是個醫癡,凡成癡者大略心機純粹,亦好收攏,垂垂便起了收為己用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