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又教趙蒼哭喪起臉來“仵作如何能驗明這個，他如有那本領，做甚麼仵作呀！”他身側扭持住他的那兩名男人已無耐煩再同他聒噪，此中一人一腳踹在了他的膝窩內，迫得他單膝跪在了地下，另一人紅著眼急吼道：“既害了性命，便償出性命來。”手中海碗大的一塊尖石，作勢就要往趙蒼頭上砸去，方纔還在喧鬨起鬨的人頓時急收住了聲，放佛同時摒住了呼吸。

“家父前幾日咳疾，因這醫士四周鼓吹，說瞧病不收診金，便使他看了。哪知按著他的方劑抓配了藥來吃，吃了三天，忽覺肉痛難忍，半夜叫痛，不及另再請醫，豈知天未亮，人便已生硬了。大夥兒看看這麵色烏紫的，可不是他這藥毒害了？”那中年男人紅著眼睛哽著嗓子道，邊說著邊舉起手中的土陶碗。

他猶疑不定地探頭細心嗅過幾遍，昂首道：“並無。隻是一些平常咳疾用藥。”

穆清在他胸前沉默點了點頭，默了一會兒，他又道：“等回了東都，我替你購下顧氏老宅，待他日江山既定，百姓不再蒙受塗炭之時，我們仍..一同去那處住著，春踏東苕溪，夏觀眾星宿，秋采塘上蓮，冬製暖香薰，畢生約守，百年同穴，可好？”

穆清穿過人群，走到中間。那趙蒼正被兩名男人抓住兩臂，扭於身後，他試圖轉頭向那兩人解釋，倒是徒勞。再看看地下，果有一具屍身躺在薄木板上，五六十歲高低，無布帛粉飾，麵色紫紺發烏，眼不能閉，直瞪瞪地朝上翻白，似是臨終前受了極大的痛苦。這副形狀教她猛吃了一驚，一動手心建議盜汗來，無端想起了老菜頭那堆棧後院中的搏殺，長刀握在她手中刺穿那侍衛的咽喉時，他亦是如許瞪大了眼看著她。

穆清端著藥碗，偏頭定定地看著趙蒼“趙先生，七娘可否儘信於你？”

穆清將臉埋得更深，嘴角卻抑不住地往上揚，想著那場景，清楚是暖心想笑的，卻惹得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賤。 離校場另有些路，忽聞聲前頭吵吵嚷嚷的人聲，從車壁的窗格望出去，見好多人圍聚在一處，將路堵得水泄不通，馬車再過不去。穆清撩起車上的簾幕問阿達“前頭已是駐軍地，怎圍攏了這麼很多百姓？但是出了甚麼事？去瞧一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