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清還待要問，他臂上使上了些力，拽著她便走，“路上嚼了幾日乾硬胡餅，這會兒到了家，倒覺餓得緊。廚下可有甚麼吃的？”

她俄然想起了甚麼，停動手，沉吟道：“這樁事上頭，我私行替你捏了個主張，秦王也是應允了的。”

“自是利錢。何時還本，如何還本。他畢竟是你的族人，還該由你拿個主張。”穆清從他手中抽解纜絲，正色道：“分歧你譏笑，秦王這般畢竟還是難些，現在滿朝的臣工無不方向太子，便是故意向秦王的，礙於東宮威懾，皆不敢多言語。這些日子因起了楊文乾那檔子事，連玄甲軍都交還於朝了，所剩不過弘義宮保衛三百，賀遂兆留下的死士兩千，再算上我那百人，不過也就這點子堪用的……”

言畢她鬆快地今後院廚間走去，杜如晦瞧著那一抹水色的背影，嫋嫋地穿堂而去，不自禁地低笑幾聲，本日確是三年來為數未幾的鎮靜日子中的一日。

……

“雄師臨城……”穆清腳下加快兩步，追上他纏問：“頡利可汗那邊……”

角聲未停，馬嘶漸起。一頂紅色營帳中緩慢地躥出一個孩童，“嗚嗚”甕響的號角，催得他鎮靜非常，一麵拍動手一麵轉頭向帳內高呼，“姨母，姨母！快來瞧，他們帶了新進貢來的胡馬，好標緻的馬！”

“接後便是要將統統罪惡推向楊文乾，由他擔著。另在秦王身邊尋個能頂罪的，投上調撥皇子不睦的罪名，流徙發配？”杜如晦挑了挑眉毛，不無諷刺地問道。

杜如晦停下腳步，牽起她的手笑道：“這些你莫要再管了，勞心過分損了身子，現在可再無趙蒼那樣的醫癡來替你解病結。”

她這一聲呼卻不知奔馳而去的李世民有無聞聲，但那聲脆亮的“二郎”倒是乾乾脆脆地落入了長孫氏的耳中。她本離得不遠，聽得侍婢回稟便催快了步輦趕來，下輦之時，正瞥見李世民去奪精華手中的套杆，待她端著恭肅行到禦駕前時，那聲孔殷天然的“二郎”便直衝了過來。長孫氏心頭猛地一絞，似被小尖刃捅了一把，卻涓滴未礙著她麵含笑意盈盈下拜。

穆清一口氣走進後廚，方纔忍不住哀歎了一聲，她原想問問杜如晦此行可曾見著義成公主，到底是冇敢問出口。

精華硬著頭皮，一步步向那匹明顯帶著怒意的黑馬走去。那黑馬見又有人近前，猛地打了個響鼻，宏聲長嘶，高高地抬起了前蹄，斜睨著慢慢靠近的精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