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關皇家內眷，販子中無不獵奇功德的，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，“我說呢，這顧夫人現在怎衣錦榮歸了，可見她親妹在弘義宮是多麼盛寵。”

車上有人跳下，上前向那武侯遞過一塊牌子，低聲道：“謹慎做你的活計，莫要大聲張揚，細心驚了朱紫，各自難為。”武侯從坊門逢中接過牌子，一手舉颳風燈照看，這一看，唬得他頃刻完整復甦過來。

這些話晌午還隻在永興坊內流轉，及到日中開市時，已是酒坊食鋪中的話資。轉過天來，經常出入東市酒坊、脂粉金飾鋪子的那些中等官宦人家，亦得了傳聞。不出幾日。官家內眷間由竊竊私慾至沸沸揚揚，乃至有幾個曾有些來往的官眷，若不是自家的夫君顧忌著秦王同太子之間的劍拔弩張之勢，早就跑來永興坊一探究竟。

世人隻見她嫣然一笑，也不再推拒，請那胡商入了大宅。一時外頭瞧熱烈的說甚麼的都有。便有知情的低聲傳道：“這家的家主原是陝州總管府的杜長史，四年前也不知犯了甚麼，聖上親下了諭旨，遣離了長安，哪知剛出長安城，就遭了一夥兒能人，連人帶車，直燒了個臉孔全非。”

穆清在車內坐著，嘴邊忍不住逸出一絲淺笑，三兩個月來的大張旗鼓，高調行事，終是將東宮的目光吸引了來。本日在精華那兒，透過太子妃見著她如撞鬼了似的神情，穆清彷彿可見李建成陰鷙而慌亂的臉，心頭大暢。

穆清執燈今後廚去繁忙，精華接著微小的燭燈將屋子環顧一圈，幾案，床榻，帷幔，一應傢什安排均是昔日模樣，床榻上的被褥，也還是她曾慣用的。她將臉埋在被褥間，一絲絲清馨的甜香一如昔日。到底疲累，待穆清捧了食盒過來時，她已歪倒在被褥間睡熟了。

“殿下可來瞧過了？”穆清臉上揚起一團喜氣，共同她的歡騰。

不過三兩日，長安永興坊內無門匾的那座大宅子又喧鬨喧騰起來。坊鄰間雖隔著高牆深院，卻也是無人不知四年前倉促離京的那位夫人現在又搬回了這府宅中。

穆清掩口笑起來，“罷了罷了，擺佈也睡不成了，阿姊與你做些吃食去。菰米粥，再裹幾個玉麵尖兒，可好？”

“阿姊，你原是跟著趙蒼學過醫的，尋不到他，我隻能來找你，或另有體例能將二郎治上一治。”精華用力拽著她的手腕，如同掉落水中的人抱著了一段浮木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