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提著承擔跳上馬,前頭有一人迎著深紅的晨光大步朝他走來,獨孤修德凝目一望,忙拱手禮道:“杜長史,修德不辱任務,已將令兄祭器帶到。”
“父親那樣的功業,按說早該封了國公,現在隻得了個從五品上的官銜,確是好冇意義。我在外頭聽聞母親同秦王妃乾係匪淺,早兩年幫手幫襯得她擺佈不離。另有精華姨母,軍功卓然,反倒不如那些平淡擁戴之輩了。要我說,父親母親太脆弱,明擺著的光榮,伸手便能得,卻不知去爭要。”這是杜構的聲音。
一抹寬廣的身影從大門外跨入,藉著被雲彩遮去大半的圓月的餘暉,王世充一眼瞥見進門那人手中端著一件長窄的物件,約莫恰是那道漏夜追來的恩旨。他忙撩開袍裾,在院中跪穩,候迎宣旨。
……
“喂,小胡人!”杜荷輕視地呼喝一聲,“你生在這府裡,呆的光陰比我們弟兄長些,你倒是說些府裡的景象予我們知。”
穆清抬眼諦視著她熟諳入骨的身形表麵,揉了揉四郎的小腦袋,輕聲道:“有臟物恐汙了你叔父的墳頭,你阿爹正清整著呢。”
小院內的讀書聲漸弱下去,很快便聽不到動靜,穆清悄悄蹙眉搖了點頭,抬步轉入通進小院的幽徑。纔剛進院,便聽得杜荷抱屈帶屈的半句話隨晨風而至。“……他們儘管嗤笑,說我原是杜陵的嫡孫,再不濟也有個好門楣,現在倒好,過繼成了個從五品官的子嗣,將來到處矮人一頭。”
杜如晦卻未答她,隻揀了幾件旁的事提及,“這幾日,你且在家守著,束縛了大郎二郎,不教他們出去跑,四郎和阿延還小,倒不打緊。家中仆婢亦要好生束一束,采買購置的事前托付予阿達和阿柳,其他皆不準隨便出門,閉坊時分大門便下鑰落鎖。”
“阿爹在何為麼?”四郎的腦袋自穆清懷中拱出,歪頭盯著杜如晦的背影望瞭望,忍不住問道。
穆清凝息默記了一遍,又想起甚麼來,“崇化坊那邊……”
穆清閉了口不再言語,又奔馳了一陣,公然入了城,通化門內的大道常日走動的人少些,此時雖城門大開,卻也不見人來往,馬蹄踏在整塊大石磨平的道上,收回清冷的“踢踢噠噠”聲,還伴著些些許悠長的反響。
頓了好長一息,方聞聲拂耽延平常地答道:“姨母說過,讓我們念好本身的書,阿延未曾想過這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