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密長公主抿了一口漿酪,二人也不客氣互讓,各自坐了說話。長公主將掖過唇角的絹帕揉成一團攥在手內心,“也幸虧是漿酪我才飲呢,你若真拿了酒來敬我,我倒是不吃的。”
上元節甫過,杜如晦的任命諭旨公然就下了,吏部尚書,檢校侍中,仍總領著東宮的兵馬。這一來,兵部、吏部皆以他為首,便是戶部因調改租調徭役之事,亦是要打量著他的意義行事。自此杜如晦便成了朝中一等一的權臣。
隨之穆清便再無清寧之日。偏杜如晦上任後恨不能一人分三人使,府中是再見不著彆人影,穆清隻得打起精力每日妝飾妥當,拿捏著麵上笑容的分寸,出麵應酬各路人等。更有府中那六名宮人,到底是聖上與皇後親賜,如許的場麵也少不得要她們暴露麵來見一見高朋,以免落下些口舌。以杜如晦本日光環覆蓋的情勢來看,口舌之禍最是駭人。
“她原猜想著宮中來賞的名頭雖大些,但擺佈來的是位內監,比不得高密長公主親臨,我若忙得一時冇法兼顧,由她這禦賜的‘侍妾’來策應也不算過分失禮,故是十拿九穩的要去內監跟前露臉的,好教內監回宮去稟告皇後,她已接了我一半兒的家事……”
“長公主未免藐視七娘了,何必說甚麼勞動,這原是七孃的榮光。”穆清拱手笑道,心卻說,既這般說了,難不成還能推委?
穆清的心沉得不能更深,身子卻猛地向上直起,“可舉了鹵薄儀仗?”
先出去通傳的杜齊乍一聞聲“上巳節”三個字。快速想起了甚麼。猛地一拍本身的腦袋,“瞧我這記性。”說著忙又向穆清道:“一朝晨阿郎的叮嚀,我……我倒是遲誤了奉告娘子。夙起臨出門娘子未起,阿郎不教吵醒娘子。又說本日是娘子的生辰。命廚下備了水引。約莫娘子已用了。”
“阿郎還說,本日午後散了值,便徑直往東市康三郎那處去,請娘子申時前去康家的酒坊相見。”杜齊稟完,倉促一拱手,先行出去摒擋接駕高密長公主的一乾嚕囌。
“長公主這是怨七娘驕易,七娘愧得緊,這便以漿酪代酒,先敬一敬長公主,賠個不是。”穆清順手執起案上的越瓷盞,笑吟吟地遞到高密長公主跟前。
“快彆往外提抱恙的話,介時一撥一撥探病的,擋都不知該如何擋。”穆清扶額搖了點頭,連感喟的力量都提不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