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香無風暗送，他還是穿柳拜彆。這回不再尋舟下河，隻是七彎八拐地繞到了城中商市處。日頭漸斜，麵前市景開闊，應天府寬潔的街道人聲漸密。他在三山街一帶打了個圈，又轉到聚寶門、鎮淮橋去。一起狀似隨便地遊走，耳目卻四周八方無一不兼顧。

“師太再攔著隻怕就有了！”楚京不耐地截口，“見過善如居士一麵，我便拜彆。”

庵門驀地翻開，一個女尼飛步出來，神采驚奇地打量著他，半晌沉下清淨的容顏，生硬隧道：“世外修行之人，不便見客，請速速拜彆。”

初七這一日猶其溫馨。每小我都在寂靜地夾菜端酒，行動像河水悠優，慢得光陰要停下來。這一片靜裡實在更襯亮了另一種聲響。

樓下門客大嘩，喧鬨一陣都看著中間一桌，兩男一女。

他拂開柳條，凝神打量著湖畔一座素庵。白牆黑門，庵匾上書著“無情”兩字，筆跡平淡如水，卻如刻骨令人不敢逼視。

“不敢。飛劍堂夙來敬慕青雲幫，本日送來兩條金沙魚，舒幫主笑納就好。”柳東平笑笑，一拱手，一聲“告彆”，竟然就此拜彆。

他聳眉一笑，走到廟前，揚聲道：“鳳翔山莊楚京，有要事求見善如居士。”

楚京嘲笑，“我若硬闖，師太如何攔我？”踏前一步，庵中煙靄渺渺飄來，繞著女尼緇衣玉容，彷彿寶相端莊，卻如何也鎮不住一雙眼裡越來越深的惶恐。他又逼進一步，“無情庵中除了善如居士，十八位陪侍女尼修為固然高深，可惜修的都不是佛。血胡蝶，叫上你的十七位姐妹，嚐嚐攔不攔得住我雙勾魂楚京！”

“你——”女尼咬牙，還待說甚麼，俄然庵裡又閃出一個戴帽尼姑，神采陰冷，淡淡道：“居士請高朋出來。”

楚京聽她呼吸濁重，全無半絲內力的跡象，但看氣度又不凡夫俗子可比，知是見著了真主，躬身一禮道：“打攪居士清修，實是罪惡。”

楚京抽出一雙銀勾，鐺鐺鐺將黑箭擋下，飛身下了樓，踢過一張圓桌，雙勾齊舞，喝道：“狗還曉得報恩，你裘大元比狗還不如，竟然餵你家蜜斯失魂丹，你的命但是她爹救的？！”

大排敞開的窗子，碧水深遠，絃樂歌樂聲聲入耳。

中午過了好久，秦淮河邊一片白屋子浸在豔陽裡，酒樓茶社仍然聚滿了人。

秦淮醉月閣，兩酒兩黃金，敢在這裡花銀子的爺不是口袋子撐得太飽，就是麪皮子餓得慌。這些錢爺們昔日裡趾高氣揚，進了醉月閣卻都得把眸子子擺回原位。誰也冇高人一等，是以誰也冇亂喘大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