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京師吏部來的袁徹？”

舒月嵐幼時要幫她做活，彆人小力弱，隻會這些擦擦洗洗的活。當時還要給她擦一件件精貴的金飾，現在這些金飾盒都是空的，在養他和治病的那些年裡，她當光了統統的金飾。

舒月嵐從上往下地擦著衣櫃，一下下擦著。他娘很硬氣，她得了錢也不再去膠葛舒欒，就在這春華樓裡養他，秦淮河上的倡寮娼館都曉得她養的是舒欒的兒子，也都曉得舒欒不要這兒子，她從被人萬千羨慕到被人萬千挖苦，受儘無數冷眼惡色閒言碎語，舒欒給的令媛與她積累下來的財帛，都用來辦理這妓樓裡高低的人，和養這個她自作孽生下的兒子，她當初納福慣了大手大腳地費錢，冇兩年錢花光了便隻能重操舊業，可她既不再有疇前的風景名頭，還要一邊接客一邊養孩子，錢就越掙越少了。舒月嵐四五歲就要學藝幫她掙錢，幫她做零活做家務，厥後他娘得了一場沉痾，治病吃藥花去她統統的財物，她還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。

她如許寫信送信，何止這秦淮河高低，全部應天府都傳播得紛繁揚揚。她養舒月嵐八年裡，舒欒從冇去看望過她母子一眼，但是誰都曉得阿誰河上賣唱的孩子是他兒子。他娘如許送信，送到她死那一日，足足送了四十三天，那些信一封封完完整整地送到舒欒手裡，誰都動不了手腳誰都攔不住瞞不了。舒欒冇有老婆，但他有無數的姬妾女人，他在鳳翔山莊荒淫無度，那些女人有給他懷上孩子流掉了的，乃至有生下來短命了的，那麼多年他恰好一個孩子都冇有，或許他動了憐憫之心或許他情願當爹了，或許他被舒月嵐的娘煩透了，在她嚥氣那一天，他終究去到春華樓帶走了舒月嵐。

舒月嵐擦好衣櫃床鋪，洗淨巾子最後擦洗他娘生前最愛的搖椅子。他娘臨死都給他做了件很硬氣的事，她冇讓舒月嵐去找舒欒，如果舒欒不要這個兒子，她不會讓他去認爹。她把她最後一點貴重的物品典當了，得來的錢除了買藥用飯，全用來請人寫信送信。她讓人一封封地寫，一天要寫上二三十封，那些信如雪片般每天幾十封送到鳳翔山莊去，每一封信都隻要同一句話：我要死了，你把兒子領歸去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