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行儉的令旗如赤色閃電劈落。

忽聽帳外風雪吼怒聲中傳來短促腳步聲，氈簾掀起刹時，寒氣裹挾著碎雪湧入，一名渾身霜雪的傳令兵單膝跪地，睫毛上的冰晶簌簌掉落：“大將軍！三路雄師已至！”

神火飛鴉齊發，如銀河倒瀉！

放線後的都會刹時墮入火海，哭喊聲、爆炸聲、修建坍塌聲交叉整天國般的交響。

營地中，十萬匹戰馬的嘶鳴混著工匠鍛造兵器的鏗鏘，連腳下凍得皸裂的地盤都在震顫，周遭百裡的飛禽走獸早已逃得無影無蹤。

他揮劍劈向沙盤，寒光掠過伊斯法罕城模型，劍鋒在牛皮輿圖上劃出一道灼痕，“陛下的嚴肅，比帕米爾的冰川更冷，比崑崙的雷霆更烈！”

“這道防地是真主的旨意，亦是我們的葬身之地！”

查世丁尼二世攥著權杖，望著唐軍陣列火線緩緩豎起的巨型“巢車”，心中升起不祥預感。

一些阿拉伯兵士趁著炮擊間隙，冒險推出埋冇的火油罐車，朝唐軍陣地衝去，卻在半道被唐軍弩箭射翻，燃燒的火油在地上蜿蜒成致命的火河。

那是大唐的神火飛鴉，帶著比雷霆更熾熱的肝火，比真主的獎懲更可怖的滅亡。

“這是我大唐鐵騎飲馬波斯灣的第一役，要讓那些自誇真主選民的蠻夷曉得——”

現在他望著城下遮天蔽日的唐軍，俄然將彎刀狠狠劈進城牆，木屑紛飛間厲喝：“當年我們能逃，本日無處可退！”

話音未落，另一名將領疾步而入，甲冑上固結的冰棱在燭光下折射出寒光，身後還跟著兩名壯漢，抬著沉甸甸的火藥樣本箱：“兩萬門乾武大炮已擺設結束！河西走廊的火藥車隊，正以三日一輪的頻次日夜馳援！每車火藥都經專人查驗，摻了巴蜀的硫磺與嶺南的硝石，能力比平常火藥強上三分！”

他伸手重叩案上疊成尺高的加急文書，羊皮紙摩擦聲在沉寂中格外清楚，“長安的諫官們，怕是已把本帥的名字罵成了龜縮不前的懦夫。”

當群星墜落人間，便是異教徒的審判日。

穆阿維葉卻盯著天涯垂垂濃厚的烏雲，瞳孔突然收縮——無數黑影刺破暮色，拖著猩紅尾焰，如銀河倒瀉而下。

次日拂曉，晨霧如輕紗覆蓋著拉伊防地，卻掩不住城牆上森然的刀光劍影。

夜幕來臨時，營火如繁星墜地，連綿的火光與天涯銀河遙相輝映，如人間燭龍展開了千萬隻熾熱的眼睛。

滿帳將領轟然大笑，卻見裴行儉俄然按住佩劍，目光掃視過每一張年青而剛毅的麵孔：“但此戰非比平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