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氣已暗了下來,如火般的朝霞照在粉白的花瓣上,烘托出一種昏黃的美來。
傅玉和打小就是個怪脾氣的人,書念得好卻不上心,整日裡研討醫書。當時候的太病院院使是他祖父的庶弟,傅玉和稱他一聲叔祖,有事冇事就進宮來纏著他傳授醫理。
知薇卻看得正鼓起,想著如何把這荷花襯著朝霞的色彩給調配到繡屏上去。她冇看斑斕,隻回了一句:“你先歸去吧。”
厥後傅玉和也鮮少進宮來。他被家中長輩逼著考科舉,一起從解元會元考來,最後殿試的時候天子已然即位。兩個兒時玩伴金鑾殿上相見,竟已有了君臣之分,不免令人唏噓。
知薇身上有點懶怠,剛想回絕斑斕卻不管不顧將她從椅子裡扶了起來。說是扶倒不如說是硬攙,推搡著將她往門口擠:“去吧去吧,就當我玩心重,主子陪我疇昔走一圈。這晚餐吃得有點多,我很多逛逛消消食。”
加上斑斕老愛跟她講宮裡那些秘聞,平時坐屋裡聽不感覺,這會兒在外頭吹著冷風,那股子寒意便從腳底心冒了出來,凍得她直顫抖。
“那如何成!”
知薇冷靜在心底唸了幾句菩薩保佑,提起裙襬剛籌辦分開,卻發明遠遠的有火光暉映過來。
天子當皇子的時候,還不像現在這麼酷。
不知不覺間天竟黑了。
斑斕有點躊躇,知薇卻伸手推她:“從速去,趁便提個燈籠來,天暗了不好走道兒,把穩摔進池裡去。”
傅玉和唯有一聲感喟:“皆是為名所累。”
這一去之下倒有些不測發明。現在滿池荷花正盛,將個小小的池子裝點得熱烈非常。知薇正想繡一幅滿荷屏風,這倒是給了她現成的素材。
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,那火漸漸地移近,看著像是燈籠。知薇心頭一鬆,覺得是斑斕來了,悄悄叫了幾聲對方的名字,可半天也得不到迴應。
自打那起,斑斕這頭頂上就跟懸了柄劍似的,不定甚麼時候就劈下來了。娘說得也有事理,她年紀這般大,要找個好的不輕易,若真找到了便不該躊躇,馬上出宮結婚纔是正理。
停了前頭“服侍”人的差事,她便和斑斕整日裡窩屋裡不出門,還是過回疇前那種深居簡出的日子。
這小院有道後門,從後門出去走不遠便有一片荷花池。池子不大,內裡種幾株粉荷白荷的,現在恰是花期,倒是消暑乘涼的好去處。
想到這段舊事,早已練出一顆金剛不壞之心的天子也忍不住暴露點笑意。這些年再冇去太重華殿,冇想到最後竟將他的一個低等嬪妃送了疇昔。她既不肯承寵那便隨她,就讓她當個替他看屋子的守門人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