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棵又一棵的樹,有的直立,有的傾斜,有的橫樸倒地,樹乾上爬滿了青苔,碧綠碧綠,如同內裡汪了一包湖水,將近流淌了下來。
一邊給允央安設著暖手爐,馮春杏一邊說:“娘娘惦記皇上,奴婢們內心都明白。但是現在還是半夜時分,便是皇上此時也正在歇息,您又如何能見得了?”
“她們不如許跪著,莫非我還要給她倆送床棉被,抬疇昔個火盆才行嗎?”馮春杏的語憤怒忿的,彷彿內心的氣還冇消。
“娘娘,您這性子便也是太好了。”馮春杏有些感慨地說,“明天出了這麼大的事,娘娘們回宮後都會拿宮婢們出氣。”
猛的,允央展開了眼睛,隻瞥見一縷淡粉色的燈光從鏤空雕花的隔柵透了過來,將一個深茶色雙鶴翔雲的剪影投在臉紅色暗花素紗的帷帳上。
她越想越怕,一把翻開了藕荷色地福在麵前紋蠶絲錦被,剛想下地,就見馮春杏一臉驚奇地走進了疏螢照晚。
剛想出去取份宵夜出去,卻被允央叫住了:“馮媽媽,石頭與執壺常日裡機警乖張,在宮裡熟諳人多,不如讓他們出去探聽一下長信宮的動靜,本宮也好放心……”
“這不,還冇幾個時候呢,矜新宮的主管寺人南浦就被抬了出來,重鸞宮的大宮女越桃也是一樣。”
馮春杏剛想說甚麼,允央倒是搶先了一句:“入冬後夜裡滴水成冰,她們兩個女人家跪在那邊,寒氣襲骨。如果接受不住,鬨出性命如何得了?”
允央彆的冇聽清,但是“紙糊的”、“死透了”和“半條命”這幾個詞倒是刺耳到不可,她雙眉一蹙,愈發顯得焦炙起來。
四週一點聲音都冇有,溫馨的就像沉澱在幽深的潭底。時候彷彿已經停止了,隻要滿眼的綠,透涼的綠,通俗的綠,莫測的綠……
正說著,允央彷彿認識到甚麼,四下看看,迷惑地問:“隨紈與飲綠呢?如何冇瞥見她們。”俄然她神采一變,聲音發顫地說:“莫非……她們已在毬院裡被刺客所害?”
此時,那匹黑馬還在向前奔馳,眼看就要墜下絕壁,落入穀底滾滾地岩漿當中……
在銅人背後,是一座高聳奇峭的孤山,山頂有一座涼亭,一隻驚駭的仙鶴正繞著涼亭高低飛舞,淒絕的叫聲,一聲緊過一聲……
“馮媽媽,”允央打斷了她的話,孔殷地問:“長信宮可有動靜傳出來,皇上現在如何了?本宮要去覲見皇上!”
允央大驚失容,想要叫住黑馬,怎奈用儘儘力都發不出一聲,隻感覺胸口非常憋悶,將近喘不上氣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