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景珩接過麥餅,卻冇有立即食用,而是目光掃視四周,將士卒們怠倦不堪的身影儘收眼底。
李德海見天子情意已決,不敢再勸,隻得叩首領命,“主子遵旨。”
烤肉的分量也少了一半,肉香雖濃烈,卻難以真正填飽肚子。
午後,雄師持續開赴。
李德海身軀一震,趕緊跪下,惶恐道:“陛下乃萬金之軀,豈能與這些粗鄙之人相提並論?主子已是極力從簡,不敢有涓滴超越。”
他深知,此番北伐,不但僅是一場軍事行動,更是一場關乎皇權興衰的豪賭。
車轍滾滾,馬蹄聲聲,揚起的灰塵遮天蔽日,將本來青灰色的軍旗也染成一片渾濁的土黃。
但是,蕭景珩卻力排眾議,對峙輕裝簡行,與士卒同甘共苦。
食盒裡,是幾塊烤得金黃油亮的羊肉,以及一碗用風乾蔬菜煮成的肉湯,配上兩個麥餅,在平常士卒眼中,已是可貴的甘旨。
夜幕來臨,繁星點點。
當然,所謂的同甘共苦,也並非完整分歧。
蕭景珩沉默半晌,俄然開口道:“傳令下去,朕的炊事,減半。肉食減去一半,湯食減去一半,麥餅,也減去一個。”
落日西下,殘陽如血。
他所做的統統,不過是為了儲存,為了複仇,為了重振蕭氏江山。
起碼,蕭景珩的飲食,雖也稱不上邃密,卻也比淺顯士卒的細糧乾餅要好上很多。
在他們眼中,天子陛下乃是九五之尊,天潢貴胄,本該享用繁華繁華,錦衣玉食。
糧草粗糲,淨水完善,風餐露宿更是家常便飯。
蕭景珩命令全軍暫歇,原地休整。
李德海訥訥不敢言,他隻是受命行事,那裡敢私行變動天子的炊事。
所謂的晚餐,還是是粗糲的麥餅和寡淡的肉湯,隻是在酷寒的夜晚,能夠喝上一口熱湯,也算是一種可貴的安慰。
即便如此,蕭景珩卻感到心中一片安靜。
行軍不過數日,春日的溫暖便已消逝殆儘,取而代之的是塞北荒漠的酷烈與枯燥。
驕陽透過鬥笠的裂縫,在他棱角清楚的側臉上投放工駁的光影,映托著緊抿的薄唇,更顯剛毅與冷峻。
他一樣身著沉重的玄甲,頭戴遮陽的鬥笠,將麵龐藏匿在暗影當中。
他們曉得,他們的天子陛下,並非高高在上的神祇,而是一個與他們同甘共苦,共赴國難的統帥。
而現在,在這漫漫征途當中,在這艱苦卓絕的行軍路上,他彷彿找到了某種新的意義。
白日裡,驕陽炙烤著大地,熱浪滾滾,彷彿要將人烤乾脫水。
朔風如刀,驕陽似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