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童的哭泣聲，白叟的嗟歎聲，婦女的抽泣聲，交叉在一起，彙成一片令民氣碎的哀音，在這殘破的皇城上空飄零。

呼喊聲，不再是氣憤與絕望的宣泄，而是帶著一絲感激，一絲期盼，乃至一絲……畏敬。

就在蕭景珩心煩意亂之際，欽天監大門吱呀一聲翻開了。

“殿下，方纔之舉，甚得民氣。”國師輕聲說道，突破了殿內的沉默。

陸敬安年老體衰，又經曆了連日來的馳驅繁忙，恐怕早已力不從心。

蕭景珩站在台階之上，冷眼旁觀著麵前的統統，心中肝火升騰，卻又感到一陣深深的有力。

一個身穿官袍的小吏，神采鎮靜地跑了出來，對著列隊的哀鴻大聲喊道：“本日賑災，到此為止！糧食已經發完了，明日再來！”

“多謝殿下！”

“殿下但是已有籌糧之策？”國師問道，語氣帶著一絲摸索。

欽天監前的氛圍，跟著蕭景珩的誓詞，悄悄產生著竄改。

國師立於蕭景珩身側，看著下方神采各彆的哀鴻，又看了看麵色沉寂的七皇子，眼底深處，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顛簸。

蕭景珩眉頭皺得更緊。

哀鴻們如同被撲滅的火藥桶，刹時發作出了壓抑已久的肝火和絕望。

“殿下，謹慎！”國師俄然低呼一聲，拂塵一甩，擋在蕭景珩身前。

統統目光，皆會聚在那枚碎裂的石塊，又緩緩上移，終究定格在台階之上，蟒袍加身的蕭景珩身上。

“殿下千歲！”

昔日繁華的街道，現在堆滿了瓦礫碎石，兩側店鋪十室九空，門窗敞開。

“求求你們，發發慈悲吧！給我們一點吃的吧！隻要一點點就好！”

北風吹過，捲起地上的灰塵，誘人眼眸，咳嗽聲此起彼伏。

國師微微點頭，表示認同。

白日裡勉強積聚起一絲暖意的陽光，也敏捷減退，暮色四合，更添幾分蕭瑟。

人群當中，本來氣憤與絕望交叉的麵龐，垂垂變得龐大起來。

蕭景珩麵色沉冷，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哀鴻，又落在國師微微抬起的拂塵之上，眼底深處，似有肝火翻湧，卻又被他強行壓抑下去。

他們穿著薄弱，麵龐蕉萃，手中捧著各式百般的陳舊器皿，瓦罐，木碗，乃至隻是用破布兜著，眼神中充滿了期盼，也異化著深深的絕望。

有人眼神擺盪，七皇子的誓詞，或許並非虛言，或許……真的能給他們帶來一絲朝氣。

他想要安撫哀鴻，想要施助災情，但實際倒是如此殘暴，如此令人絕望。

“民氣易得，亦易失。”蕭景珩語氣安靜，卻帶著一絲憂愁，“空口口語，畢竟難以悠長。若無實實在在的糧食施助，本日之誓詞，終將化為泡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