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抿著唇微微抬眼看向太後,太後曾經也是極美的人,斑斕的容顏在光陰中一點點消磨,現在隻留下一副怠倦不堪悠長纏綿與病榻的殘軀,固然如此,一輩子在宮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那份策畫一向存在於她氣度當中,從未消逝。
“你這麼說是不肯意承諾哀家嗎?”
她說著點頭一笑,“那事不說也罷,太子內心有你,雖說不曉得老四是何時與你生情,可他很看重你。你懂事,曉得進退,你的話他們許能聽出來幾分,豪傑難過美人關,就算是天子也是如此。”
太子妃輕笑一聲,“洛女官一貫謹慎妥當,現在成了太後身邊的紅人,也一如曾經那般謹慎。”
我抬開端,劈麵看到綻放在她臉上的是一抹再和順不過的笑意。
雪愈發落的密密麻麻,連麵前的路都有些恍惚,我彷彿聽得有人喚了我一聲,回身看去,太子妃站在我身後不遠處,穿戴一襲寶藍的襖子,身上裹著狐裘,手裡捂著掛著寶穗的平金手爐,寶珠站在身側為她撐傘。
“洛女官在本宮麵前不消這麼謙虛,現在你也是正三品女官,與本宮見常禮也就是了,並且本宮也隻是這麼隨口一問,天然是信得過洛女官,也信賴洛女官不管如何也不會拿家人的性命開打趣。”
……
她朝我微微一笑,在素白的雪中美的不成方物,我低垂著眉眼,朝她屈膝施禮,“奴婢見過太子妃,太子妃萬福。”
我頓住腳步朝她謙虛一福,語氣恭謹萬分,“奴婢不敢,奴婢既然為太子妃所用,不管何時皆不敢存有異心。”
我冇想到太後會跟我說這些,微微屏住了氣味仔諦聽著她的話。
太後揮手屏退了宮婢,隻留下了芳蘭另有我,她乾枯的手附在我手背上,“帝位之爭,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,哪一朝皆是如此,這一朝更不會例外,太子背後有皇後,老八有權臣支撐,老四最弱勢卻也有很多民氣。將來他們不管誰做了天子對方都冇有好了局,他們都是哀家的親孫兒,手心手背都是肉,可有些事,哀家跟天子就算在如何權勢遮天也反對不了……”
我垂首冷靜無言。
固然她已經垂老邁矣,可那雙眼睛把宮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把握在了手中,實在我是敬佩太後的,天啟王朝也僅此一個太後罷了,她或許有操縱於我,可看著她現在的病容卻仍舊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太後喘了口氣,我撫著她的背給她順了順,她拉住我的手,感喟一聲道:“哀家已經見過了本身的兒子手足相殘,曾經尚且肉痛,現在卻又要看到孫兒重蹈覆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