頃刻間，世人再也不感覺如許的畫麵有任何奇特。

都城當然也不乏讀書人，死寂的人群中，俄然有滄桑的聲音悠悠而起，一開口就已經淚流滿麵，哽嚥著斷續說道：“子曰，朝聞道，夕死可矣！孫某讀了一輩子書，學了一輩子賢人之道，本日才見到賢人親臨，雖死無憾，雖死無憾啊！”

“為六合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承平！”

六合本偶然，但六合間生生不息，生化萬物，眾生本該劃一，這就是六合之心。

天底下，竟然真有像秦楓如許的官，為了治下一個百姓的委曲，他脫去官服，頭頂大誥，把草菅性命的同僚五花大綁，押到都城來，找至高無上的天子來評判是非曲直。

本來，竟然是如許的來龍去脈！

即便如此，秦楓還是不依不饒，抬著屍身入城，大有不見到天子誓不罷休的勢頭。

有人就站在那老年墨客邊上，聽他幾次唸叨幾遍，哪怕不識字，也彷彿能從字裡行間感遭到那股浩然正氣，瞬息間遣散了內心的驚駭，也不由自主地吐氣開聲，跟那墨客一同唸誦起來。

但隻要極少數官，終其平生，也是如許做的。

麵前坐在高頭大頓時，由五品明甲將軍親身牽馬的年青人，已是賢人！

世人紛繁駭然，驚奇地扭頭望去，卻見阿誰貧困得誌的老年墨客，已經哭倒灰塵，對著馬隊前麵秦楓的方向，連連叩首叩首，虔誠得彷彿膜拜神隻。

不要命了嗎！

你曉得這內裡包含著多麼錯綜龐大的內幕，如果在街上胡說八道，被人聽去了，到秋後算賬的時候，就問你有幾個腦袋！

如果隻是一個周康寧，也還罷了！

高山仰止，景行去處，雖不能至，心神馳之！

為六合立心，立的是甚麼心？

此次，不是因為震驚，而是因為驚駭。

問秦楓為的甚麼？

然後呢？

胡惟庸！

乃至有人流露，事發以後，胡相親身派人去往淳化縣，找到了秦楓，有過一番密談。

多大仇？

為六合立心！為生民立命！

為的是甚麼？

意氣所指，民氣所向。

莫非為了一個淳化百姓，你還想讓當朝宰相償命嗎？

不過，想必，這個位高權重的百官之首，現在也毫不輕鬆吧。

誰敢對這個事兒亂嚼舌根子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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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現在人們已經曉得，周康寧隻不過是做了絕大多數官員都必定會做的事，這樁殺人案的首惡，乃是當朝胡相的妻弟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