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不是結束。”宿華對著車窗上本身的倒影輕聲說。他曉得，那輛留在山鄉的桑塔納，那些教會鄉親利用的技術，另有螢幕另一端跳動的數字火種，都將成為照亮更多人前行的光。而他的征途，才方纔開端。

卡車策動的轟鳴聲驚醒了甜睡的村寨。翠翠帶著一群孩子追著車跑，手裡舉著連夜趕製的苗繡條記本：“宿華哥！這上麵繡著我們寫的代碼！”宿華探出身接過本子，指尖觸到精密的針腳——那些用五彩絲線繡成的代碼圖案，像極了山間綻放的野菊。

“小華，路上謹慎。”父親遞來用藍布包裹的乾糧，內裡裹著母親連夜熏製的臘肉，“車子給你留著，你娘說等秋收了，開去鎮上賣茶葉。”宿華點頭，喉嚨俄然發緊。三年前，他用第一桶金買下這輛車時，從未想過它會成為連接山鄉與外界的首要紐帶。現在，他要把這份便當留給父母，留給需求它的鄉親。

當綠皮火車緩緩駛出站台，宿華從帆布包裡取出日記本。泛黃的紙頁上，密密麻麻記錄著村落數字化改革的每個細節：“1995年10月15日，完成首個茶園傳感器安裝；1996年3月8日，教會王阿婆用BB機接單……” 他翻到最新一頁，寫道：“此去都城，不但是肄業，更是要把山鄉經曆帶向更廣漠的六合。”

夜幕來臨，火車穿越崇山峻嶺。宿華倚在車窗邊，看著月光灑在連綴的山脈上。BB機再次震驚，此次是村寨的及時畫麵——電商直播間裡，鄉親們正熱火朝六合傾銷新開辟的“苗家聰明禮盒”；夜校課堂裡，孩子們盯著螢幕學習最新的編程課程；智慧養蜂基地的監控畫麵裡，機器臂正在主動彙集蜂蜜。

省會火車站的月台上，宿華吃力地搬著設備擠過人群。俄然，肩上的BB機震驚起來，是沈知意發來的動靜：“已安排人在京接站，星鬥肉餅湘西項目等你點頭！” 他低頭答覆時，身邊一名穿戴中山裝的大叔獵奇地打量著他的行李：“小夥子，這是啥寶貝？比我家電視機還金貴。”“是讓山裡人過上好日子的鑰匙。”宿華笑著說，目光掃過車站電子屏上跳動的列車時候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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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7年6月23日，湘西的晨霧還未散儘，宿華已將最後一箱設備搬進親戚的卡車車廂。車廂裡，老舊的台式機、堆疊的網線和便宜的傳感器箱在晨光中泛著金屬寒光。他悄悄拍了拍車身，回身望向自家三層小樓——那台曾被全村視作珍寶的桑塔納悄悄停在院角，車身被母親擦得鋥亮，擋風玻璃上掛著的苗繡安然符隨風輕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