尾音方落，麵前卻忽多出來一雙灰紫色大鞋板子，昂首看到一張半生不熟的假娘們臉：“喂，你可算來了！還認得老子嚒？”

俊顏含笑，嗓音低柔。

口中粗鄙，臉卻泛紅，模糊記起來是上回阿誰甚麼曉的勒瑟土棍。

叫呂掌櫃的是個微有些駝背的小個子中年，立在肩輿外，聞聲叮嚀趕緊迎上前去：“喲，高朋來了！我們八老闆在這裡等了有一個時候，可算把你們盼來。”

歸正幫頭男女通吃，那玩意兒前麵出去前麵出去的，見怪不怪了。主子“誒誒”地點著腦袋。

見張大老爺攜一姣美後生浩大而來，便闔起簾子啞聲叮嚀：“叫呂掌櫃疇昔接人。”

疤臉就不耐煩起來，叫：“看看客人到了冇有？”

“叔伯們抬愛。”梅孝廷淡笑拱手一禮。

阿楓也懊喪起來，俄然眼睛卻一亮：“看，那邊來了個更俊的！”

恨被母親溺慣一十九年，乃至現在一無所能，全仰仗他嶽家鼻息，梅孝廷便不敢言語，二人一前一後往柵欄口走去。

那缸體積恁大，三個弟兄才氣抬一個，一個個卸下來，不一會兒船埠上便吹開來一陣氤氳酒香。

虛扶了一把張大拿，又對梅孝廷笑笑，表示他上前麵的一頂肩輿。

“我-日，一頓狗肉把你腦袋也吃腫了！”阿曉蹦起來，很活力地打了他一腦瓜，把胸前的辮子晃了晃，又低頭崴了崴鞋子，憤激道：“瞎了狗眼，冇看到老孃辮子潔淨了，鞋子穿對了，臉也……潔淨了嚜！”

現在已然巳時過半，堇州府船埠上的霧氣散開，“雲熹號”貨船的影子漸自腐敗起來。庚武一襲臧青斜襟長袍在風中輕揚，那蕭蕭凜冽的背影在人群中好生奪目，疤臉看到阿曉一顛一顛跑疇昔的腳丫，神采就很欠都雅。

阿楓白了一眼：“甚麼如何樣，還不就是臭八-婆一個。”

本來是私運鹽的活動，難怪老張家一不見風二不見雨的，黃金白銀倒是滾滾地流出去……隻這般大樁的買賣，旦一上了他臟船，今後等閒就下不來了。

漆棗紅的半舊木柵欄旁，阿曉與阿楓兜著袖子站著風中，一邊兒翹著脖子張望，一邊兒跺著腳上的寒氣。

語氣酸溜溜的：“等不到了，就算等來了，他也不會正眼看你一眼。彆癩□□想吃天鵝肉——我說你。”

“好說好說。”疤臉隔著簾子把他從上看到下，嗓音沙啞渾濁的，到底是承認了。

柵欄外不遠的肩輿裡，疤臉透過轎簾的裂縫，一錯不錯地盯著阿曉大搖大擺的臀胯，問部下：“你可曉得她站在這裡等甚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