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秉承“夫為妻綱”，在丈夫麵前向來笑言軟語：“親眼看著老二家的給她把戒指戴上，那女人點了頭，那裡會有不肯的？雖說並非大戶人家出身，老邁那邊吃了點委曲，到底性子柔，好拿捏，不怕不平管束。”

梅孝廷的嘴角便噙了笑，睇著“秀荷”的胸脯，那喜服寬廣大大，把她原有的身材遮擋，遮吧，也隻夠你再遮這小半日了。疇前捂得那樣緊，如何求你都捨不得叫人看一眼，徹夜爺便要把你看個夠，夜夜含在嘴裡頭吃不斷，看叫你如何告饒？

婆子接著道：“可不是，看把這小兩口恩愛的。少爺去前麵喝酒應酬了，這是端方。緞子我替他拿著呢，晚點兒就能返來。新郎官喝了酒，早晨洞房花燭你纔有得疼。”

“伉儷交拜——，新娘子新郎官聽老祖宗家訓——”

婆子抬高聲音道：“姨太太快彆開打趣，那庚家少爺現在是死是活還不曉得，我們新娘子如何會和他好？新郎官還冇鬨洞房，這會可不能先出來，二夫人讓我守著呢。”

祠堂門口置著香案，擺佈各斜擺八張高椅，宗族的頭人們和梅家長輩在兩側正襟端坐。司儀五六十歲，聲音醇厚揚長，聽在耳裡讓民氣生莊嚴。

聲音壓得很低，怕被真正的秀荷聞聲。那丫頭靈性，聞聲了可不好亂來。

葉氏正一錯不錯地盯著軟墊上的秀荷，見她謹醒溫馨地跪在漢生身邊，又發覺老太太的表揚，眉眼間頓時好不對勁。這叫甚麼？這叫一箭雙鵰，叫她和大嫂兩個吃齋的去想，她能夠想得出來？

“一拜六合——”

“守甚麼守？那多無聊，大師都在前麵忙，我打麻雀就差一個，你來就滿了，你陪不陪我？”南洋姨太太對男人和女人都撒嬌。

“三叩首——”司儀施最後一道禮節。

漢生趕緊追上前扶他，把他背下樓梯，又推著輪椅去到前院應酬。

老太爺聞言，捋著山羊鬍子點頭道：“孝奕身材不好，找一個能生養就是。”

“新娘子上花轎誰都如許。另有甚麼不結壯？梅家是咱鎮上最富庶的人家，夫人們好說話，我們少爺對你又埋頭，女人嫁出去有福了。”婆子推開紅門，把秀荷攙進小院。

祠堂左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，伴著枝頭顫抖的西索聲響，秀荷彷彿聽到有人叫本身，大紅蓋頭微微一晃。

前宅觥籌熱烈，後宅卻靜悄悄，隻要知了在枝頭上枯叫。天上日頭偏西，太陽落山了，屋子裡的光芒垂垂暗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