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珠實在一向都曉得鐸乾心中住著一個女人，在她還未嫁給鐸乾之時，她便模糊曉得他在內裡好了一個當紅的角兒。彼時鐸乾是京中王公貴族圈裡的冷情風騷爺兒，在此之前顛末他手的女人早已不知多少，但此次用情卻最為當真。

庚武答時好時壞，老太醫的藥一向斷不了。

鐸乾問婦人：“東西都籌辦好了嗎？”

那彎彎眼眸中光影瀲灩，有切磋，亦有一抹豁然，又倒不如說是擺脫……十八年了，他等了阿誰女人十八年，十八年都是空等，或者到今歲他終因而疲了乏了，終究決定不再等她。

庚武隨老桐打前頭出了巷子。那巷中空落，隻聞聲風掠過袍擺的簌簌聲響；出得巷口，看到路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輛秀致馬車，車旁站一名斑斕端莊的貴婦人，手上牽著個8、九歲的俊美少年。見庚武出來，婦人脾氣耐耐的，彎眉對庚武笑：“你們王爺可在裡頭歇息？”

他旦一放棄，善珠心中某處藏匿的心結便也能獲得平解了。

是個僻雅的一進小院，漆紅的屋瓦樓廊，雕花的精美鏤窗，牆角的木架上橫幾件戲服，像是仆人纔剛練完一段嗓子，還來不及收起來。晨光打照在屋棱之下，一串已經褪了色的千紙鶴影影錯錯、翩翩欲飛。全部院子給人的感受便是寥寂，散不開的舊味道，像人的靈魂才走開不久，健忘了要回還。

可惜他們的娘還不曉得呐，肚子裡平安悄悄的，出門前還吃了滿滿一碗粥，腆著嬌挺挺的大肚兒，撐一把花染的油紙傘，要去帶阿爹看病呢。

“唔。”鐸乾點頭點頭，負手踅進門去。

庚武不知是誰，但猜度是端王妃，便謙恭打了一拱：“正在裡頭，馬上就要出來了，夫人請稍等。”

一邊說，一邊睇了庚武一眼，獵奇他的身份。

善珠為此專門去瑞安戲苑聽過幾場戲，她見到阿誰叫小燕笙的角兒，她還細心揣摩過她的一顰一笑。與本身普通大的年紀，生得鐘靈毓秀、風骨清伶，傳聞是醇濟王府打出來的私生女，命不好，戲唱得倒是絕佳。看她著一襲紅妝在戲台上點足揮袖，善珠是個女人，竟然三兩下也被她的絕豔沉迷。

庚武正待要說話答覆，老桐出來瞥見，兩步迎上前來笑道：“王妃來了，如許剛巧。”

庚武對善珠施了一禮：“長輩見過義母大人，另有小王世子。”

善珠的行動便驀地一滯，想起當年結婚之日肩輿外那伶人隆起的少腹。惶惑然緊了緊手帕，高低把庚武悄打量，末端勾唇笑笑：“呀，看這不謹慎的，快讓他們撿起來，細心弄臟了。我們王爺可喜好孩子，今後你常帶她來都城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