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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手還是握著,他手臂攏成環一把將負氣的小東西套進懷中。背對著他,她的謹慎眼兒裡早灌了蜜,恰是要撒嬌,卻聽得他附在耳邊道,“敢跑,謹慎我不睡你啊。”
“嗯,你怎的曉得?”
“好了,聽話,啊?”
“甚麼?”
他身子稍稍一斜就閃過,手還是不離口,越看得她心急,蹦跳著追了去。他虛晃著邁了一步又馬上往回撤,豈料她竟是跟著他一同晃了一下就纏在腰間;他生了趣兒,腳步後繚繞著圈擺佈躲閃,晃跤的步子就想帶著她繞暈,誰知小丫頭竟矯捷得像隻小兔兒,步子彷彿印在內心,緊緊貼著他,柔嫩的人兒好似腰帶普通纏著不準他離,腳下應得隨便,小臉揚起,儘管嘟嘟著唇嬌聲道,“給我瞧瞧,給我瞧瞧!”
“將才討祝賀,你倒是夠了,我還冇給呢。”
“初遇他的時候聽到過,當時我還當是笛聲,覺得那山林當中哪個樵夫這般才藝呢,厥後才曉得是他順手摘了一片葉子吹的。當時隻覺希奇,不想竟端莊是個樂器呢。”
“還要如何?”
“嘖,”賽罕放動手,“想聽我吹給你聽就是了,學這個做甚麼。”
“想聽甚麼?”
賽罕拉著她站到崖邊,“聽著啊。”他屈起手指含在口中,衝著冰雪六合打起一個長長清脆的哨聲,九曲委宛直穿過田野,遠遠迴盪。
雅予回神,笑笑,兩手握了他的大手纏道,“再弄個給我聽聽。”
手指被他含得癢癢的,雅予仰身靠在他懷中,昂首看著他吹,看著遠處總也望不到邊、一個足跡都冇有的茫茫白雪,漸漸悠悠道,“你說它聞聲了麼?”
看那彎彎的小柳眉挑成了尖,賽罕笑了,“虧你還口口聲聲讀了多少書,竟是不知這嘯樂最早《詩經》裡便有記錄,漢魏時諸葛和曹植都善嘯,待到了魏晉時候更在名流雅士之間成了氣候。”
“有你就是了,我招它做甚?也不會騎!”
“葉嘯?”雅予驚奇,“是不是就是用葉子吹曲子的?想來我是聽過的。”
抬眼看他,臉龐近近的,唇已經蹭蹭著摩挲在額頭。白節的祝賀他定是要給的,再想想今兒的日子,她也不再掙,乖乖地依了他。暖暖的吻落在眉心,視線,鼻尖,悄悄仰了臉迎他。纏纏著停在腮邊,他深深地嗅著……
“真笨!”他屈指敲敲那小腦袋,“這叫嘯樂。”
“小鳥兒,就是將才那一隻,最後的那一隻。”
一聲清澈的鳴聲好似劃破了拂曉沉沉的沉寂,小鳥兒仰起脖頸,挑著長長的音貫開小小的身材,抖抖粘了露水的翅膀,一躍滑入空中。脆生生的鳴叫隨起而去,在枝杈與綠葉間繞飛,扒開林中朦朦的晨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