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原上的夏甚是清冷,即便白日一整日的大太陽,一入夜,空曠的田野上冷風習習,帶著不遠處林子鎖蓄的陰涼和水流的清爽,不過一刻便將日裡的熱燥都遣散潔淨,人們身上也隨之脫去汗的黏膩,神清氣爽。
那欽看得出,雅予偶然賞甚麼夜景,甚而,那心底子不知在那邊。目光安靜,麵上清平淡淡,隻那神思仿若靈魂出竅普通漂渺。她這病苦熬在內心,一日不吐給靠近之人,一日便好不了。一旁看著,那欽更暗下速速了定的決計。
女眷營圍攏的中間有一座六個哈那大小的帳篷,緊挨著正中的將軍夫人帳,烏黑的外罩上綴著五彩飄帶,領襟上鑲著桃紅邊、繡著吉利快意的雲紋,氈門上掛著桃紅帳簾。遠遠看,宏偉的營地一眼便能尋得香蹤地點。這便是大將軍的掌上明珠、小主子英格的閨帳。
那欽雙手扶了,“怎的還這麼見外?不是跟你說過,隻你我二人之時不必如此麼?”
早已過了晚餐時候,營地裡年齡大些的女眷帳裡已經熄了燈,英格還未轉返來。又等了一刻,雅予這才放下心來,起家往內帳去。英格因著自小惡疾,腿腳常不能自如行走,爹孃心疼得恨不能見天捧在手裡,是以格外的照顧。現在雖已到了快出嫁的年齡仍然寵在身邊做小妞妞養,常是去到將軍夫人處便不肯迴轉,膩在娘身邊過夜。徹夜該也是如此。
曾有一度,她確信孩子死了。早就死了,她分開探馬營的那一刻,孩子就被掐死了……他一言出,鑿鑿成真。
“這麼入迷,做甚麼呢?”
“雅予,你,你這是如何?”
一封信出去,她想要的隻是一個答案。
一丁點,哪怕是一丁點從探馬營來的動靜也能讓她的精力稍有去處,但是冇有,甚麼都冇有。那幾千錚錚鐵骨的兵士就像消逝在了茫茫雪原,冇有傳來任何聲音。她像被封閉在四周慘白的棺柩中,隻剩下時候一滴一滴漏過,人的精力空蕩蕩無所依,彷彿被執念鑽了一個洞,各種癔想的動機開是變得越來越強,整日在她腦筋裡辯,活著,死了,死了,活著……
作者有話要說:
……
矮幾旁落拓閒一人端坐,那麼高大。深目挺鼻,麵上懶懶惰散,兩指撚著一封信,映在燭火邊,嘴角微微一挑,陰沉如夢靨般的聲音啞啞在喉中,“想我,想成如許?”
雅予站起家,略今後錯了一步,衝那欽笑笑。
雅予從紙上懵懂地抬開端,見是那欽淺笑著立在帳簾邊。她從速擱下筆,心慌,部下也有些亂,幾次都鋪不開空缺的紙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