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謂‘言有儘,意無窮’,一篇文章,一封信,寫出來,千裡之遙也要讓讀閱之人聽獲得你的聲音,看獲得你的模樣!”
這一回可不能再等閒下筆,麵前的這篇文,雅予一個字一個字細心研看,頭一次覺著這畫一樣的字竟當真活了起來,真如他說的,馬就有飛奔之勢,隻是,這勢究竟是這外族筆墨的本身,還是寫字的人筆下付與?
“他,他開的?”
語聲是一貫的沉,可這語氣好是不耐。雅予不敢昂首,隻細心重新檢察,那裡錯了?雖是默著寫的,可她自認記得不差,這怎的……
隔著好幾層厚襖,雅予癡鈍得對這攬在懷中的靠近底子不覺,隻顧著一股乾勁負氣,現在倒想要瞧瞧他又能寫出個甚麼驚天動地的“畫”來!
“仆人說阿誰不大對症,這是仆人親身給女人重開的方劑。”
待賽罕走後,雅予想把他的那張字晾乾收好,墨重,卻也不敢吹,隻怕暈開。謹慎地挪到一旁,方纔重鋪了紙。
眼角餘光瞥過那案上一眼,這幾日他似也好忙,手劄頻繁,當日來,當日回,一匹快馬轉頭就走,一刻都不擔擱。夜裡偶然翻看冊本卷宗,偶然靠在帥椅頂用他那把小靴刀當真地摳刻一小截木頭。手中雖似落拓,可那神態顯是內心有事,這一沉了臉,麵上再無喜怒哀樂。
對於那狼賊是如何會“心疼”mm,雅予實在想不出,這一問倒是對烏恩卜脫又曉得很多了些。起初就傳聞此人文武皆備、策畫過人,極有血性。帶著一眾兄弟馳騁草原,為的是同一大業,是現在邊陲穩定最能倚重的力量。現在又加上珍惜扶養小妹這一條,讓人不覺就佩服之餘心生暖意……
“哦,丹彤小主子,仆人的mm。”
“本來會寫字麼?”
風從後半夜起就再未曾停歇,荒漠之地,少是遮攔,這便冇了個方向,四周八方皆是去處,營地裡吼怒而過收回猖獗駭人的聲響,彷彿要把帳篷連根拔起。本來被囚心若死灰,雅予對周遭從不留意,這些日子住下來,方覺草原上不管甚麼都似比中原城池中來得潔淨、純粹,聲音、色彩、氣味,連慌恐心跳都似被擴大了很多,活了普通,強得讓民氣生畏敬。
這話如果擱在疇前,雅予不知要在內心如何不屑,可方纔這一齣兒應在現在,竟是讓她不但誠懇地點了點頭,還開口問道,“他當真會看病?”
雅予接過來,看著那色彩深稠到發黑的湯,苦濃撲鼻,道出心中疑問,“阿木爾,這藥與疇前分歧,是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