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人兒遠遠地走了,雅予呆呆地站著,看著……
這不覺便又想到了那曾常常來看望的五將軍,雅予停下腳步,微微一笑。睜眼相見的那一刻,雅予就認出了他,這就是當年阿誰不知深淺、闖人後院的“客人”。時至本日他必然還猜不出她是如何辯出他,實在當日在場的人恐都生疑,能拿赫赫馳名的廣逸茶館當小飯莊的,南來北往恐怕隻要這“陌生人”纔會如此。又見他笨手笨腳打碎了一套雲中仙的茶壺,雅予脫手互助倒並非識得大義,隻是當年年齡小、胡塗感覺他並無歹意。許是因那長相?雖是隧道的胡人,模樣不知那裡看竟是頗似兄長,濃眉長眼,極是麵善。不像他那狼兄弟,長得……想起那眸底的色彩心就一個顫抖,恨道真真不像小我模樣!
“我是雅予啊,你,你不認得……”
“魚兒女人,你但是找我說話?將軍交代過我教你說話,可這會兒不成,你瞧,”諾海兒舉舉手裡的小罐,“我還得給狼崽子餵奶,不得空兒。”
這是完整抹去了她的陳跡,要統統的人都信賴她死了。這事理明顯白白,可從小丫頭口中說出來,那清澈見底的黑眼睛竟讓人恍忽感覺這統統都是千真萬確。季雅予死了,而她,是落在他帳下的仆從,一個被他救起的啞奴……
“不不,不是,諾海兒你,你這是……”
另注:《屈膝為奴》到此為止。
血衣已是埋進盆中好一會兒,可這帳中無火,半天也不見溶解。眼看著天氣越來越晚,風的吼怒竟似把遠處校場的廝殺聲傳了返來,昏昏的頭暈讓雅予幾近聽到了他的令聲,聽到了那回營的隆隆號角。
“將軍本來醫過好幾個啞奴呢,你莫急,啊?”
一天不見日頭,可這真到了落山時候才曉得這太陽原是在的。傍晚的風已是冇有了白日的明朗,一陣陣,帶了夜的殘虐與酷寒。
跪在帳外的雪地上,雅予一把一把往木盆捧雪,怎奈手捧太小,半天積不出一個盆底。顧不得了,撲下身,伸開臂,將雪捧進滿懷再往盆中倒。身下的血還在流,那痛倒似在冰冷中麻痹了,人卻似被抽去了筋骨,身子一時收縮,一時空落,再冇個安設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