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可真夠笨的,一個女人連個孩子都不會弄,可做得甚麼?!賽罕彎下腰,伸出小指在奶碟裡沾了沾直接塞進那小嘴裡。小東西一怔,緊接著就停了哭聲用力吸吮。難怪人常說使出吃奶的勁,還真是麻嗖嗖的,藉著這力,賽罕手指一撥,小嘴巴伸開了,就勢將小勺裡的奶順動手指緩緩滑入。
躬身跪坐,長袍廣大還是顯出那細瘦的腰身。懷中抱著繈褓,身邊放著一隻小奶碟,她一手悄悄拍著,一手握了湯勺,口中似還噥噥著甚麼。不昂首見那張嫩臉兒,麵前這形狀還真像是個當孃的。本來隻是想給她看一眼,誰知這一抱就不肯放手。賽罕想著一夜之間她便走投無路,十六歲的小丫頭不免心慌,略於她通融一日也何嘗不成。
“仆人實在日子過得極是清簡,也從不拿架子壓人,不過是略有幾樣慣常,還望女人牢記。”
“我,我這就去看看。”
“女人,女人?”
“仆人,仆人,”
那人的氣勢就是這麼滿漲,他一走,帳子立時空蕩蕩,這半日壓在雅予頭頂心上一股重重的陰沉、抑悶忽地就輕了。低頭看,懷中的吝嗇味那麼沉,那麼熟,一頓奶飽以後如此滿足。眉舒目展,細心瞅,不敷百日的娃娃兩道小眉竟已是如此清楚的形狀,小鼻梁高高,雙目苗條,睫毛絨絨,長大了定是像他爹爹那般威武!記恰當初嫂嫂有孕,百口都是欣喜,白叟講究不成早早取名,可雅予與嫂嫂閨中私密,探聽得本來兄長已悄悄選好了名字“景同”,取天下景昌大同之意……
不待賽罕發作,就聽得帳外輕聲稟喚。
“提及冰,另一樁事女人也需警省。仆人夏季沐浴之水是冰雪融水,千萬記得彆弄熱水來。”
低頭看,那小被子裡暖和緩和裹著皺巴巴一張小臉,尖嘴猴腮,奇醜非常!賽罕皺皺眉,這就是肅王以後?跟他這姑母是一條血脈麼?小東西不知是當真瞥見龐大的陌生人,還是剛巧,略頓了一刻哭聲,衝著賽罕眨巴了一下小眼。賽罕一挑眉,瞪了一眼,那娃娃“哇”一聲大大哭出了聲。嗬!冇吃還這麼大勁?賽罕忍不得想捏捏那小猴子臉。
雅予恭敬地點點頭,明白這是國有國法、家有家規,人家來交代端方了。
“將軍喜好喝水,有十隻水袋,牢記袋中裝冰不裝水,每日隨身前,要包管袋裡冰化開兩成。”
心不覺又是一酸,一夜之間家破人亡,敵營中苟活難當熱誠,若非還心念著小景同,她早就隨了爹孃去。現在,不管如何總算孃兒倆有個居住之處,既然他是烏恩卜脫的兄弟,起碼不會傷他們性命。距衍州一戰不太短短兩個月,邊陲劍拔弩張自是不好說話。想那天子表哥生性喜玩樂、最煩公事,此時礙於太後姑母他許是能撐一陣子,過些時便不會再多對峙。臨時忍得一年、兩年,待到今後邊陲穩定,或許,回籍有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