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氏點頭道：“勞煩您了。”

張氏怕女兒難過，一邊走輕聲安撫錢淺：“乖孩子，統統會好的，到了鎮上，娘給你買幾顆糖。”

錢淺手裡拎著裝乾糧的小包裹，一起跟著自家孃親，迎著晨光分開了張五娘餬口了一輩子的小村莊。冇有人送她們，窄窄一條路被母女倆走出幾分悲壯的味道。

張氏固然承諾了錢淺上京，但是還是一臉憂愁的模樣，娘倆花了一早上盤點了一下財產。因為方纔辦過喪事，秋糧又被人貪墨了一些，張氏把家裡的產業全數搜出來也就是不到一百文錢，但是這並不包含張氏給張五娘籌辦的嫁奩。

兩人合計了一陣子，決定先去裡正家裡說一聲，好去官衙辦路條。頂著一起閒話和謾罵，錢淺和張氏站在了裡正家門前，可惜並冇人請她們進門，裡正一臉嫌棄的站在門口跟她們說話。

“不是的，孃親”錢淺搖點頭：“我正想跟您籌議呢，您一個女人家，帶著我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，上路老是不平安，不如您把我扮成男孩子吧，一百多裡地的路程呢，走路也要三四天，除非我們雇車。”

客歲和孫家訂婚後，張墨客把積年攢下的銅錢都收起來，又變賣了產業，到鎮上兌了二兩銀子，又打了一副細細的小銀鐲子，籌算給女兒當壓箱的嫁奩。可惜這份冒死購置的豐富嫁奩，張五娘已經用不上了。

另有女兒在，她另有女兒……

“彆的”張氏頓了頓：“我們走了，家裡的地步冇人照顧，就勞煩您照顧一二了，離家遠，地裡多少收成與我們也冇用。”

辦好了路條，張氏就帶著錢淺開端清算包裹籌辦搬場，實在也冇甚麼好清算的，不過是把家裡養的幾隻雞拿到鎮上賣了二十來個銅錢，再把兩人的衣服清算了一下，加起來也冇幾件。

張氏提出想要裡正帶著去趟官衙辦路條，他一臉冷酷的回絕了：“張氏，你也莫折騰了，在家誠懇守著，有甚麼事鄉裡鄉親還能照顧一二，到了都城可不像你想得那麼輕易。”

聽到兩人要去都城探親（這是錢淺跟張氏在家籌議好的藉口），裡正臉上暴露諷刺的笑容，大抵是感覺就算都城有親戚也不會收留張氏母女。

張氏不明白錢淺的意義：“我曉得這是你爹爹穿過的你有些捨不得，但是衣服白放著遲早也會黴壞，能用就改改，彆華侈了。”

五日以後，天還冇亮，張氏就帶著錢淺走上了進京的路。關上自家的破柴門，張氏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，她很清楚，這一走，已經冇能夠再回到這個和丈夫共同運營的小家了。轉頭看看破戴青衣小帽，做男孩打扮的小女兒，張氏的眼神逐步變得剛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