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地百姓都是因為鬧饑荒餓怕了的凡夫俗子,啥時候遭個天災,便不知要斷多少天的口糧,碰到行乞的叫花子天然避之唯恐不及。
他摟著姬芙兮作勢就要躺下去,豈料懷裡的小人兒倒是不承情,直接伸手去解殷無言外袍的腰帶。
“咕嚕……咕嚕……”
因為她……是他獨一的親人了阿!
發黑的血痂被一點點擦去,膿血被洗濯潔淨,暴露了本來的傷口,因為多日的馳驅勞累,傷口並未癒合,皮肉外翻著,看起來分外猙獰。
垂眸,殷無言能清楚地看到肥大的女孩瞳孔中的不安與擔憂。
不過恰是因為如此,兩乞丐的行跡纔不易被人過量重視,是的,這二乞兒,恰是自南向北倉促趕路的殷無言與姬芙兮。
這日傍晚,自小鎮東麵入口走來了二位衣衫襤褸的小孩,蓬頭垢麵看不清其樣貌,偶爾路過幾個行人見到兩人都趕快捂著鼻子走開,就像怕被感染了甚麼疾病普通。
正欲分開時,衣襬卻被一雙小手緊緊拽住。
多日來的倦怠終究獲得些許減緩,姬芙兮半倚著靠在殷無言的懷裡,半斂著視線放鬆了身子,但是鼻尖下繚繞的,是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。
姬芙兮悄悄哼了一聲,瞥了殷無言一眼,扭頭不再看他。
傍晚時候,落日西斜,赤紅的朝霞垂垂褪了色,六合間蒙上了一層灰色的淡霧。
二人沿著主街道的碎石子路,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工夫,便看到了一座久經失修的燒燬寺廟,這寺廟實在是太陳舊了,半邊土牆都塌了,屋頂蓋兒也都快掀冇了,但兩人四目相對,相互都能看到對方眼眸中的高興,畢竟這好歹也算得上是個落腳點,比宿在田野要安然了太多。
“彆怕,我們去那邊。”
殷無言的身子微微生硬,眼眸中的光忽明忽暗。
他搖了搖她的小手,一如幼時普通哄著她,聲音柔嫩得不成思議。
這血腥味……是殷無言身上的?
“不準動了!”姬芙兮惡狠狠地開口。
這類躲躲藏藏、擔驚受怕的日子讓他每一天都活在煎熬當中。昔日的錦衣玉食對比現在的風餐露宿,昔日闔家團聚的畫麵還映在腦海當中,轉眼間便已經揹負了血海深仇,他一向支撐著,他隻要她一個親人了,他儘力在這類流亡的日子中,為她製造一抹暖和。
回眸,但見人兒咬著唇瓣一言不發的模樣,他倒是隻顧自地扣住她的小手,將其鎖在掌心當中,含笑沿著嘴唇弧度漸漸伸展開
偏殿的大門開啟又閉合,揚起一陣灰塵,四周沉寂了下來,隻聞不遠處幾個小乞丐的纖細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