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越來越深，四周的房舍都垂垂歸於安靜，燈光次第燃燒，黑暗中，卜明波悄悄來到院門口，掛上一道絳紅的軟綢，並將院門虛掩著，扭著腰身迴轉屋內。

石嵐冷眼看著他更加女氣的步態，內心更加冰冷。

石嵐本覺得他會發怒，誰知被她這般無禮嗬叱，他不但冇有活力，反而長舒口氣，拍著胸脯，放心的道：“嚇死我了，我還覺得是哪個孤魂野鬼跑到你身上搗蛋了呢。”

兩刻鐘後，屋裡終究靜了下來，榻上的兩人粗喘著氣，停歇了好一會兒，那大漢才道：“你明天去都督府，阿誰小娘皮可還誠懇？”

這裡的突厥人是個在馬背上餬口的民族，他們風俗穿長及膝蓋的外衫，內裡套著羊皮或牛皮裁成的襖子，下邊固然也是裙子，但都不及地，這是為了便利他們騎馬打獵，而唐境的男人多是大袖長裙，衣決飄飄，走起路來有種魏晉的蕭灑超脫。

石嵐見他一向盯著本身，臉有點僵，但總算還能保持淺笑幫他把酒斟擺好，還倒了八分滿。

嶽湛彷彿冇有睡意，拿起放在書案上的竹簡看了起來。

冇想到這嶽湛竟然這麼經不住事，隻是換了套略微透露點的衣服，裝潢的略微華麗點，當然還化了個略微標緻一點的妝，他就暴露豬哥相，他是活膩了不成。

嶽湛微張著嘴，看也不看案幾上的菜肴，兩個眼睛還是直勾勾盯著石嵐。

固然此人也穿戴時下人最愛穿的寬袍高履，但他彷彿很不適應，行走間總要不時的拽拽曳地的裙邊，彷彿擔憂會踩到一樣。

卜明波身材比大漢弱上很多，還在急喘不止，“嗯，我給她送了些她慣用的膏脂，那是孫大娘特地給她做的，她見了很歡暢，還跟我說了些知心話，抱怨孫大娘薄情寡意。我細細看過，她神情極其天然，想來並冇有起疑，反倒是她對孫大娘一肚子抱怨呢。”

“不可，有光我就睡不著，”石嵐把腦袋暴露半個，烏黑的眼睛烏溜溜的盯著他。

大漢嗬嗬笑著，輕挑的挑起他的下巴，月光中他白淨的臉龐乖順的微揚，嘴角帶著他本身都冇留意的奉迎笑容。

她，可不就是胡亂飄來的孤魂野鬼嗎！

送走韓女史，石嵐靜坐半晌。

今晚的氣候並不好，淡淡的雲彩覆蓋著整片天空，曾經感覺伸手可觸的星子今晚都悄悄的藏了起來，隻留一線月光朦昏黃朧的掩在雲後，暴露一點微薄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