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招：豢養喉舌。西門慶每月撥二十兩雪花銀，專供應伯爵等幫閒在茶館酒坊傳話。正如《戰國策》所記："市中有虎，三人成焉。"

殘月初升，獅子街舊址的霓虹燈下，一群網紅樸重播"潘弓足故居探秘"。手機螢幕映著她們塗脂抹粉的臉，與當年王婆茶坊裡的婦人何其類似。俄然曉得西門慶為何獨愛羊脂玉——謊言本就如玉，越是揉搓盤玩，越泛出勾惹民氣的油光。

古人安步仿古販子，仍見商販們相沿古法：古玩鋪伴計必說"此物出自某王爺府"，酒樓掌櫃總傳"這道菜是當年萬曆爺賞過的"。這些"當代版西門慶"們，怕是把《金瓶梅》當買賣經來讀。

這場明朝販子的謊言盛宴，埋冇《鬼穀子》"飛鉗之術"的精華。

《金瓶梅》第三十三回這幕，好似《鹽鐵論》所言："眾口鑠金，積毀銷骨。"西門慶深諳販子謊言三昧——先借王婆之口漫衍"潘弓足房中藏漢"，再教唆地痞傳唱"三寸丁會采生折割"。待武鬆歸鄉查案時，滿城已無人記得砒霜案的鐵證，隻道："那打虎豪傑原是殺人狂魔！"

暮色中翻開崇禎本《金瓶梅》，見西門慶送蔡狀元的禮單上鮮明列著"謊言三車"。啞然發笑時，忽聞窗彆傳來小販叫賣："家傳秘方，專治流言流言！"——這約莫纔是清河縣不死的靈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