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她強撐病體往議事廳去,路過沁芳橋時,見婆子們圍著新立的界碑指指導點。鳳姐撫著冰冷的碑石,彷彿摸到了探春新政的命門。待見到探春,她先讚“mm想得全麵”,轉頭卻對平兒說:“承包園子的婆子名單,須得趙姨孃親戚占三成,周姨娘故舊占兩成。”這番安排看似讓步,實是往新政的秤盤裡摻沙子——既要讓鼎新推行,又不能完整打陳舊製。
(三)螃蟹宴上的暗潮秤
最妙的是她將月錢放貸的體例。府裡三百口人的月錢,統共晚發半月,這筆銀子在外週轉的利錢,既填了賬麵的洞穴,又讓下人們不敢妄動——拿了印子錢的誰不戰戰兢兢?這招把全府高低都綁成了螞蚱,卻偏要做出菩薩模樣:“我也是為著大夥兒年關多幾個壓歲錢。”
藕香榭的菊花螃蟹宴,原是史湘雲做東,經鳳姐一攪就成了闔府盛宴。她拉著李紈說梯己話:“大嫂子且看這宴席,寶兄弟愛蟹黃,林mm要薑醋,老祖宗怕寒得配熱酒——哪樣不得全麵?”這話明說菜肴,暗指人事。
(六)夜抄大觀園的均衡崩
(一)榮禧堂上的秤砣心
“去把柳家的叫來,就說廚房丟了兩隻禦田胭脂米。”鳳姐俄然睜眼。平兒會心:這是要轉移視野。待眾報酬兩鬥米鬨得不成開交時,她輕飄飄一句“玫瑰露原是寶玉給芳官的”,既全了探春顏麵,又賣了寶玉情麵,還讓趙姨娘欠下情麵。一樁盜竊案硬是掰成三份,每房得點長處,倒比水月庵的菩薩還能停歇公憤。
3. 好處捆綁計:通過共同短長維繫大要均衡(月錢放貸管束全府)
臘月發放月錢那日,銀庫前的青磚地上結著霜花。王熙鳳裹著大紅猩猩氈,看賴大師的帶人抬出二十口朱漆箱子。她順手抓起把銀錁子,聽著叮噹脆響,內心算盤早已撥得緩慢:老太太房裡的要足額,太太們的可緩三日,趙姨娘那份必得剝削些——倒不是貪那幾兩銀子,是要讓各房相互盯著,誰也彆想獨善其身。
王熙鳳踏入榮國府正廳時,目光掃鞠問前那尊青銅蟠龍秤。秤桿上積著薄灰,秤盤裡卻堆滿各房送來的禮單——這物件原是開府老太爺用來稱量藥材的,現在倒成了她心中的一杆隱形秤。賈母的偏疼、王夫人的倚重、邢夫人的冷眼,全在她內心化作大小不等的砝碼,每日寅時起家便開端撥弄衡量。
探春接辦管家那月,鳳姐犯了舊疾。她躺在錦被裡聽平兒學舌:“三女人要蠲免脂粉錢,還要把園子分包給婆子們。”手中藥碗猛地一顫,褐色的湯汁濺在袖口上,暈開如潑墨山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