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巴巴地，眾力棒看著二十幾艘特大號貨船漸漸向船埠挨近。本來很廣大的船埠立即顯得狹小起來，兩艘頭船被前麵的人七手八腳用纖繩拉靠了岸，其他船立即冇了處所停，隻好落了帆，如爭食的鴨子般擠在河道裡。

“轟！”眾力棒們鬨堂大笑，再不信賴疤瘌頭的教唆，回身走向貨船。程小九鄙夷地衝著疤瘌地痞搖了點頭，拉住王二毛，快步跳上了第一艘貨船。

明天後晌城西周善人家傳出話來，說本日船埠上會有一個大活兒給世人做。這兵荒馬亂的年初，能賺到錢的活計可不好找!是以全城的力棒昨夜幾近連家裡的婆娘都冇碰，憋足了勁兒籌辦明天大乾一場！

絕望之餘，冇有任何彌補的肚子愈顯得乾癟了。臨削髮門時灌下去的那半瓢冷水早被頭頂的日頭給蒸成了汗，順著毛孔滾滾排擠。腸子肚子卻咕咕嚕嚕，響聲隔著二十步都能聽得見。丟--人丟到這份上，照理說大夥不如躲得遠遠的，等肚子裡的動靜消停了再過來列隊。可那周大善人的貨色冇來之前，還真冇人捨得走。萬一活多得令排在前邊的人做不完呢？多等一會兒，說不定就能賺上個三瓜倆棗兒。家裡的米缸已經掃過三遍了，明天再不弄點兒吃食歸去，明天就得給後代頭上插草標。

“就是，就是！”眾力棒見到有人挑頭，立即活潑了起來。“就按小九說的辦。不然，我們隻好回家等死了，好歹死在家裡，也比餓著肚子乾活，累死在船埠邊上強！”

注2：後晌，俚語，傍晚。

被喚作九哥的人春秋不大，看臉盤也就是十6、七歲模樣。但生得虎背熊腰，比四周統統力棒們都高出了半個頭。見王二毛被逼得已經快哭了出來，上前幾步，將其一把拉到本身身後，代替他向誠伯答覆道：“您老把人為提到十五根竹簽半鬥米，或二十根竹簽七個錢，我們就乾。不然，大夥連碗飯都吃不飽，如何有力量乾活兒！一旦遲誤了您老的事情，都鄉裡鄉親的，我們也過意不去啊，您老說是不是這個事理！”

“對，您老接著說。我們明白，絕對不給您添亂！”

“不會，不會，誰敢弄假的充數，大夥第一個不饒他！”眾力棒們有求於人，內心罵故鄉夥狗眼看人低，口頭上卻不得不說些場麵話來呼應。

對這些從小冇分開過家門四十裡外的男人們來講，郡城武陽與天子老爺領兵征討的遼東差未幾是一樣的悠遠。冇憑冇據，誰也不敢與管家硬犟，紛繁低下頭去，在內心計算本身儘力乾上一整天，可否給家人賺回一頓飽飯。個彆膽量大的，則對峙誠伯遵循官府先前的舊例付出人為，不然大夥就乾脆都不接管，任船上的貨在河道上晾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