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昭伸手去扶她。

“你家？”展昭不解，“這裡不是……安邑嗎？”

她看看那描畫兒，又昂首看看展昭，俄頃又低頭看畫，再昂首看展昭。

她喃喃：“當時候，就是這模樣的，玉輪就是如許的，早晨也是如許的，連風都是一樣的，嗚嗚的像是誰在哭。人家說少小離家老邁回，我真是很戀慕這些人，他們另有家可回，就算隻剩下斷瓦殘垣，滿院的野草，那還是自家長的，一磚一瓦，是小時候看慣了的，他們還不滿足，還捶胸頓足地哭，說甚麼鬥轉星移世事全非，他們那裡曉得世事全非是甚麼模樣的。我掘地三尺都挖不削髮裡的一片瓦來，我都冇哭，他們一個個哭得肝腸寸斷的。”

展昭下認識想扶她，她反一低頭，埋首在他胸膛，悄悄環住他的腰。

她先另有些茫然，指腹摩挲到輕微刻痕，一下子明白過來。

“是啊。”她似是冇聽出展昭的弦外之音，俄然就歡暢起來，抬頭道，“看，我家的玉輪。”

乾脆不睬她。

頓了一頓，她似是站得累了，將柺杖靠在一邊，全部身子都伏在牆垛上，兩隻手臂交疊著放在垛上，小巧的下巴悄悄墊在手臂之上。

如何說她的家也該在西岐而非安邑，若非要叫真了說，西岐也不是，應當是端部落纔對。

“白日的時候，我不是不想走，隻是俄然間回到這裡，我想多看一看，看看假的都好。這麼多年疇昔了，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，一小我如果連本身家的模樣都不記得了，那多糟糕。”

他們雖是子虛幻象，但有血有肉，淚是真的，笑是真的，悲是真的，喜是真的，情……也是真的。

“嗯。”她應得很快，毫不客氣，還翻他一個白眼，“你一貫對我不好的。”

展昭冇有轉頭，卻自她眸中，看到緩慢升起的串燈。

但她分歧，一草一木，葉脈木紋都烙到她血液中，她不捨得，又不能不走，隻要求一個早晨，“隻待一夜，明晨就走，好不好？”

“都雅吧？”端木翠笑得很高興，“隻是我家裡冷僻了一點，不像開封，那麼多人，那麼多店鋪，那麼多花花綠綠的東西。之前王朝、馬漢他們去端木草廬看我，總會帶些別緻的小吃食，跟我說，端木姐，這是哪個齋買的，這是哪個樓買的，我當時就想，我家裡是冇有的。

實在安邑這麼小，人丁蕭瑟，屋舍寥寥，該看的本身多已看過，一定能看出甚麼新意來，但他瞭然端木翠的心機，她如同任何一個敝帚自珍的仆人家，一草一木對她而言都大分歧，懷著誇耀也好憶舊也罷的謹慎思，她想帶著遠道而來的客人，四周逛逛看看。此處再鄙陋，也是她的家，瀛洲或者開封，都替代不了，也永難替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