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來你是猜到了。”端木翠的目光亦循著展昭看的方向疇昔,“不成思議吧,我拿走曙光的頃刻,大家間的統統去處就此呆滯,連本該躍動不息的火焰都止於上一刻的神態,更遑論人或草木了。‘碧水成玉,雨作懸珠’,說的就是當下了。”
端木翠上前一步,伸手重撫那樊籬,嫣然一笑道:“如許便好多了,冥道凶惡,誰也不知屆時會有甚麼狀況,你若隨便走動,撞上些妖妖怪怪,豈不是讓人擔憂?”
展昭急道:“端木,你這是做甚麼?”
“不會。”端木翠滑頭一笑,“展昭,莫非你冇發覺,現下跟方纔,有甚麼分歧嗎?”
展昭下認識點頭,下頜正觸到端木翠額前精密黑髮,心下一悸,知她離得極近,連頭也不敢點了——但不知為甚麼,要他此際將頭抬起,心中卻又不肯,倒是寧肯保持著現下這個彆扭又不舒暢的姿式。
“是,但願這一個時候以內,我會將統統事情告終。”
端木翠定了定神,輕聲道:“等我一下,待我舉火照明。”
端木翠先是一動不動,如同泥塑木雕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端木翠方纔將手拿開,低聲道:“展昭,你看。”
展昭一向很喜好看端木翠的眼睛,活潑得像是能猜透任何人的心機。更首要的是,她的眼睛裡是有笑意的。委曲的時候,對勁的時候,促狹的時候,佯作憤怒的時候,他都能精確無誤地自她眸底捕獲到星子一樣撲閃而過的笑意。
冷風……
或者說,他是不信賴。
是了,既然“大家間的統統去處就此呆滯”,本來無一刻停歇的流水靜成了碧玉,天上的落雨也顆顆凝成了懸珠又有甚麼希奇?再想開了去,飛花不能飛,落葉亦不能落吧。
很像是走在一條幽閉卻又看不到絕頂的山腹甬道當中,頂上懸著閒逛而又昏黃的馬燈,腳步聲在甬道內空響,不知多少遠處,有水漬自褐色岩壁緩緩下滲,至低凹處凝作藐小水珠,那水珠不竭吸附積漬,垂垂脹大滾圓,直到凹處再咬合不住,終究……
端木翠常日裡是極喜好談笑的,但是這個笑話,真的一點都不好笑。
展昭聽她語氣雖是溫和,但目中透出的斷交之色倒是不容置疑,心知拗她不過,唯餘沉默。
當代科學業已提高:我們之以是看到東西,是因為有光反射映入我們的眼睛。
事已至此,展昭也無話可說,沉默了一回,才道:“你多加謹慎纔是。”
話到半途,忽地生出不祥預感來。這不祥之感如同極細電光,在腦中刹時穿刺,稍縱即逝,卻餘下尾梢絲絲縷縷,鋒利無匹,向著更深處鑽升,再然後,似是為了考證她的預感,本來可見度尚可的周遭,頃刻間裹入一片烏黑。